09
沃克很快就回来了。
CIA的追兵到底是追上了他，双方在巴黎的街区发生了战斗。但奥古斯特·沃克完好地甩脱了他们。
嗯，除去脸上的血痕，以及一些无伤大雅的淤青和皮肉伤外，基本还算完好。
杰西卡在电脑上模拟了一遍CIA追捕沃克的过程，利用她对CIA的了解，反推出了特别行动小组的计划和技术运用——她甚至还按照往日小组其他内勤的习惯，定位到了CIA特工们的落脚点。
但拿到线索后，杰西卡只是默默记住了一切，然后原封不动地删掉了所有信息。
她清理掉所有浏览痕迹，然后沃克推门走了进来。
他洗完澡，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包扎好了伤口。沾着污血和泥土的衬衣被沃克随意地丢在一旁，男人就像是进自己的卧室一样随意：“发胶在哪儿？”
杰西卡：“……”
她不耐烦地转过头，沃克碧蓝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原地不动的杰西卡，仿佛在问她还愣着干什么？
马上就晚上了，你偶像包袱这么重的吗。杰西卡在心底吐槽，她从抽屉中拿起发胶走到了男人面前：“情况怎么样？”
“放心，”沃克回答，“不会有往日的同事在午夜敲醒你。”
男人接过发胶，他的面孔正对着杰西卡。看着他大片烧伤的右脸，杰西卡颇为不解地开口：“你仍然喜欢把头发都拢到脑后。”
“怎么？”沃克抬眼。
没什么，只是脸上的伤疤完全暴露在外，显得他很是可怕。
杰西卡见他打算不照镜子直接操作，无奈地指了指沙发：“坐下，别浪费发胶。”
她抬手拍了拍沃克的肩膀，高大魁梧的男人会意地坐了下来。临时住处的单人沙发廉价且狭窄，沃克往上面一坐，简直像是只蜷缩在狗窝里的野兽，凸显出几分束手束脚的意味。
“你快点，”沃克抱怨，“这很不舒服。”
杰西卡勾了勾嘴角，抱怨起来就更像了。
她接过男人递来的梳子，杰西卡打开发胶，迅速地帮他整理好因为战斗而散开的黑发——谁能想象得到，艾丽卡·斯隆手中沾血最多的那把锤子，悍然冷酷的奥古斯特·沃克，竟然有着大男孩儿一般蜷曲柔软的头发。
很少有人见到过他散开头发的模样，杰西卡见过。事实上，她还蛮喜欢沃克不抹发胶时一头的小卷毛，至少那比看上去能一拳把人砸进墙里的高大特工无害的多。
当然了，一切都建立在沃克没有毁容的前提上。
她替沃克梳好头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理所当然地享受着特别待遇：“六个月前，我从伦敦离开，你呢？”
六个月前从伦敦离开，指的自然是他被IMF小组设计圈套自行暴露，然后直接背叛CIA前往克什米尔的事情。
“斯隆前脚答应了IMF小组的计划，”杰西卡回答，“后脚就扣押了我。”
“怪不得，”沃克恍然，“当时同我联络的是斯隆本人。”
他抬头，蓝眼看向杰西卡，颇为感慨地开口：“这六个月，你变了很多。”
杰西卡冷笑几声，她放下发胶与梳子：“我觉得，这话应该由我对你说。”
如果是杰西卡毁去了半张脸，她一定会放下自己的长发，遮住这些狰狞的伤疤。但沃克没有，他还是习惯性地将头发拢好，还是留着打理干净的胡子，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杰西卡伸手抚向了沃克的脸颊。
男人右脸烧毁了一半，从额角到下颚骨全然没有完整的皮肤，幸好没烧到眼睛和鼻子，否则的话那不止是破相那么简单。
现实生活不是电影，特工需要的不是脸而是完整的感官。沃克英俊的面容毁了，但他的战斗能力还在。
她的指尖触及到男人烧伤的皮肤，凹凸不平的触感让杰西卡打了个寒颤。
这换来了沃克轻蔑的神情：“你害怕？”
“不。”
杰西卡摇了摇头。
“我反而觉得，”她开口，“你这样顺眼很多。”
“……”
沃克挑眉：“这么恨我？”
杰西卡嗤笑出声：“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沃克。”
她不会否认，在看到昔日的奥古斯特·沃克容貌尽毁时，心底的确涌上一股近乎于恶意的快感——摧毁你生活的罪魁祸首过的也不如意，还有什么比更值得高兴的？
但比起恶意，更多的是一种……真实。
在CIA工作的时候，沃克活的简直不像是个真人。他强悍、冷酷，像个机器般听话又高效。这个男人杀人不眨眼，除此之外，还有着一张从哪个角度都挑不出差错的，近乎天神般俊朗的面孔。
尽管杰西卡一直是他的后勤，可总是觉得和沃克的距离很远。
现在不一样了，他失去了往日的地位，失去了那张脸。维护正义的特工变成了丑陋的匪徒，杰西卡却觉得他不再那么高高在上，变得触手可及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在CIA时杰西卡·拜恩是绝对不敢打他耳光的。
她的冷漠和嘲讽并没有动摇沃克，他反而笑出声：“是吗？”
“这样也好，”他的神情依然冷漠，但语气却带着几分自讽的意味，“起码，如今你肯直视着我的眼睛了，杰西卡。”
沃克的话没说全，但杰西卡仍然明白他的意思——他知道过去的杰西卡相当不喜欢他，事实上，杰西卡现在也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