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人头作保,我要你人头做甚么”花眠嗤笑,“我只要我的夫君清清白白地站在我面前,你们心中无鬼,怎么不敢教我搜”
阿岁终于慢慢地挺直了腰背。
“小夫人,你执意如此,我们终是奴婢不敢反驳。可无论如何,我们家小娘子也是长公主请到府上来做客的,益州柏氏虽难说得上什么名门望族,可到底,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小夫人没有证据便说要拿人,不敬客不说,也毁了我们家小娘子的声誉。小夫人既然要搜,那你去搜便是,若是能找着霍将军的一根头发,老奴今日便一头撞死在这儿,全了忠仆之名。”
阿岁都已说到这个份儿,坦然对之,花眠凝视着她越来越镇定的脸色,不觉拧了眉头。
对视片刻,花眠转过面,“打扰了。”
她带着栋兰速速离去。
出了水阁,栋兰忙疾步跟上,“夫人,怎么咱们又不搜了”
“看来人是真不在那儿。”花眠道,“我能看出,那老仆是存了死志的,若是我方才真冲进去,不但搜不到人,而且老妇立即撞柱而死,我的恶名传了出去,恐怕明日便被长公主赶出水榭了。”
她们计划落空之后,那老妇立马想着将计就计了,对柏氏来说,倒真不失为是个忠仆。花眠挂着清冷的笑容,淡淡地勾了唇角。
只是,霍珩也不在那边,他到底是去哪了
“夫人,湖上风大,既然将军不在柏离小娘子那儿,咱们便先回去睡吧。”
栋兰冻得瑟瑟战栗着。
花眠摇摇头,“你回去睡吧。”找不着霍珩,她岂能安心。
栋兰应了是,不住地回头,终是走了。
长公主的这处府邸也不过就这么大,竟找来找去,都不见人影。这时夜色已深,婢女们也大多安歇去了,花眠偶一回望,连柏离那处的灯火也黯淡了下去。
她立在八角亭边,暗耸了眉头。
忽然一个念头闯入了脑中,不觉在自己手背上掐了一把。真是关心则乱。那老仆激了她几句,她立马便出来了,竟没有想到,那老仆方才便是一直在为柏离掩护,柏离看似一如寻常,可她其实早已中了药,所以才玉体横陈,在她骤然闯入寝房之后,呈现出那样的香艳之景。只是她本以为等来的是霍珩,没想到是她,才吓了一跳。
她方才便应该立刻看出来,并当场抓了她拿到长公主面前,看婆母还有何话可言。
正出神着,忽地,一捧冷水浇到了面颊上。
花眠闪避不及,登时被泼得满脸水,她“啊”一声,那衣袖将脸上的水珠擦拭干净了,只见面前,亭外的湖水之中,静静泊着一叶扁舟,霍珩就弯腰坐在舟中解着纤绳,用匕首将其割断了,笑吟吟地望着她。
满湖皓月冷辉,水烟袅渺,都犹如融化在这一笑之中了。
花眠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霍珩忽然伸臂而来将她的玉手握住往下拽过去,“下来吧”
花眠脚下一个趔趄,人便如蝴蝶落入了落网似的,稳稳地黏在了船上。
小舟在她落稳当之前晃了晃,水波四溅。
花眠忙蹲下身,扶住了两侧船舷。
“你”你怎会在此
霍珩也蹲了下来。
这时她才发现,霍珩竟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连梳得整整齐齐的长发,也湿漉地贴着俊脸,身上浓郁的酒味被冲淡了不少,只剩下一缕一缕,若有花朵的幽芬。
花眠轻轻握住了他的广袖,捏住,竟挤出了一大滩水下来。
霍珩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她。
花眠忽然笑起来,“你刚才是不是掉水里了”
她哭笑不得,若是长公主和柏离小娘子知道,她们万事俱备却棋差一招,差的这一招竟是霍珩一不小心失足掉水里了,不知是何脸色。
霍珩面容上的沉静与温和,瞬间被花眠的一记嘲讽撕裂了一条口子,他于是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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