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段母, 阮苏舒舒服服地玩了好几天, 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能无拘无束的吃喝玩乐是如此惬意。为了将之前的时光都弥补回来,她买了一大堆衣服,吃了好几顿大餐, 最后将许久未联系的朋友们召集起来,在段公馆开舞会。
帮她联系那些公子小姐们时, 小曼颇有异议。
“太太,这群人在您遇到困难的时候,全都缩着头不露面, 街上碰见了也巴不得扭头就走。如今您重新得了势,又一个个都来巴着您,会不会太没良心了?还理他们干嘛呀?”
阮苏翘着手指给自己涂指甲油, 等那火一般鲜艳的颜色覆盖满每一枚指甲,她轻轻往上吹气,笑着说
“这世界上有许多人, 有些人注定了是陪你患难与共的, 有些人注定了是形同陌路的, 但也有些人, 好没有好到帮你,坏没有坏到害你,只适合当个酒肉朋友,需要热闹时喊他们来凑个热闹合适得很。”
小曼撇撇嘴,继续拨动电话的转轮,拨打下一位的电话。
“也就是您这么想得开, 要换做我啊,我的朋友敢在我落难时视而不见绕道就走的话,再次见面我非得抽他两个大嘴巴……喂,是陆先生吗?您好您好,我是小曼。今晚您可否有空?我们家太太……”
阮苏坐在旁边笑眯眯地看她打完电话,然后才说“酒肉朋友是酒肉朋友,朋友是朋友,那不一样。比如我把你当做朋友,要是我落难时你敢见死不救,哼哼……”
小曼被她哼得后背发凉。
“你要怎样啊?”
阮苏抬起自己那十根又白又嫩的手指,佯装凶狠的在她面前挠了一下。
“我就挠死你!哼!”
小曼吓了一跳,回过神后冲她做鬼脸。阮苏扑过去与她闹做一团,才涂好的指甲油白费了,蹭得哪儿哪儿都是。
傍晚,舞会准时举办。因为太久没有好好玩过,这次办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盛大。
阮苏做生意做成了惯性,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把剧院里小凤仙那些角儿都叫了来,一方面可以热热场子,另一方可以多认识些人,增加剧院的收入。
当夜幕降临后,一辆汽车从枯岭山回来了。段瑞琪坐在副驾驶座上,老远就看见段公馆灯火通明,简直成了一座水晶宫,令他情不自禁趴在车窗往外看。
“二哥,公馆今天有什么喜事吗?怎么这么热闹?”
段瑞金瞥了眼,一看便知,淡淡道
“你不是说最近天天去矿上憋得慌么,今天玩的机会来了。”
段瑞琪起初不明白他的意思,等汽车开进公馆大门了,他看见周围停着的无数汽车,看着草地上衣着光鲜的红男绿女们,这才恍然大悟,惊叹了一声。
“你们真会玩!”
舞会都开到家里来了。
他迫不及待地下了车,赶紧绕路回房间洗头洗澡换衣服,免得被那些摩登女郎们看见他刚挖完矿回来的灰头土脸的模样。
段瑞金习惯在下班之前换衣服,此刻的模样很能见人,因此直接走进了人群中。
有人来与他攀谈,有人想跟他跳舞。他一一拒绝,目不斜视,走到了客厅沙发旁。
阮苏果然坐在沙发上,穿着一条浓墨重彩的长旗袍,头发没有扎,烫卷了披在脑后。因为头发又多又长又黑,黑蓬蓬的一大团,衬得她整个人跟洋娃娃似的。
她妆也画得浓,孔雀绿的眼影,樱桃红的唇膏,一串长长的珍珠项链绕着脖子挂了好几圈,手腕手指金光一片。
俗得令人发指,也美得令人发指。
女郎们围住她,叽叽喳喳的向她询问装扮技巧。
她眯着眼睛微微一笑,眼底的波光妖精一样勾人,红嫩的小嘴轻吐兰香。
“我的技巧只有一个……不要管他人的看法,任由他们说你出格、张扬、招摇。等你能完全无视他们的挑剔与指点,你便知道什么样的装扮是最适合你,最独一无二的了。”
女郎们纷纷鼓掌,在一片娇滴滴的掌声中,她单薄的左肩被男人的大手握住。感受到热度的同一时间,耳中听到熟悉的嗓音。
“我的看法也不管么?”
女郎们抬头一看,捂嘴惊呼。
“段老板!”
阮苏抬起头,果然对上一张自己爱得不得了的英俊面庞,嚣张地抬了抬眉。
“不管,谁来我都不管。”
“好吧,那我只好用我的办法了。”
段瑞金捏着她的下巴,当着十几位男男女女的面,深深地吻下去,用亲身行动吻干净那诱人到刺眼的红色。
宾客们看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笑容暧昧地推搡着彼此,起身走进舞池里,把空间留给他们。
待段瑞金松开手,阮苏唇上的嫣红已是一点都不剩了。她端起装满红酒的杯子照了照,没好气道
“想不到二爷也是如此保守的人。”
“我保不保守要分人。”段瑞金在她旁边坐下,也端起了一杯酒。
“哦?”
“若不是你,在我面前裸奔而过也毫无兴趣。若是你,仅仅只是回眸一笑,也叫人想将你藏起来。”
阮苏笑嘻嘻地倒进他怀里,抬手摸他的脸。
“可我也想藏你,怎么办?”
他喝了一口酒,望着眼前的灯红酒绿,华丽的水晶吊灯倒映在他眼中,星星似的一闪一闪。
“终有一天,你我会去到一个桃花源似的地方。在那里我们可以安居乐业,你只需看着我,我只需看着你。”
“那一天会是什么时候?”
他摇摇头,垂下眼帘,表情看起来有些落寞。
阮苏想了想,放下杯子扑过去抱住他,咬了一口他的耳朵。
“我不知道那个地方会在哪里,但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一个没人的地方,要不要去?”
段瑞金张开嘴还未来得及回答,她就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踩着高跟鞋往楼上跑。
段瑞琪正好换了衣服,容光焕发的下来,看见他们想打个招呼,谁知两人直接从他旁边绕过去,不一会儿就跑得没了影。
“好吧,我自己玩。”他耸了耸肩膀,手指从短发里穿过,理出一个风流倜傥的模样,如鱼得水地走进舞池里。
楼上二人已经跑进了阮苏的房间,她把段瑞金推倒在床,反锁上了门,没有开灯,顺着床沿爬到他身上,坏笑着说“我把你藏起来了。”
段瑞金轻笑一声,抬手搂住她的腰。一阵天旋地转,两人的位置已经做了交换。
黑暗宛如一把保护伞,令人的无限蔓延。阮苏没有喝酒,对方身上的气息却比酒更让人沉醉。
在亲密的拥抱中,她再一次做起了当初的梦——与世隔绝的漂亮房子,绿绒布似的草地,牵牛花顺着围墙攀爬,茂密的枝叶上落着阳光。
鸟虫在鸣叫,他们的小孩与小狗一起玩耍,而她靠在他怀中,无需担心生计,无需在意工作,可以慵懒惬意的晒一整天的太阳。
愉悦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等阮苏从美好的梦境中苏醒,慵懒地睁开眼睛,卧室里已是一片光明。
昨夜窗户忘了关,此时依旧大大的敞开着。雪白的薄纱窗帘被微风吹得上下飘扬,金色的阳光落在床尾的被子上。
阮苏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伸到一半忽然感觉某处撕裂一样疼,令她震惊地停了下来。
段瑞金被她的动作闹醒了,眼睛都没睁开,便习惯性捧着她的脸亲了亲。
“早。”
“……”阮苏掀开被子看了眼,难以置信,“我们……做了?”
段瑞金猛地睁开眼睛,伸手一摸,确定了答案。
空气凝固,气氛僵着。
阮苏沉默半晌,忍不住捶他,“呜呜,你这个王八蛋……说好了再等两年的!”
他没有躲,任由她的小拳头落在自己身上,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昨晚明明是你……”
“闭嘴!”
阮苏使劲锤了最后一下,翻了个身,用光洁赤裸的背对着他。
“疼吗?”段瑞金轻声问。
“哼!”
“我昨晚已经很小心了,但是你老不听话,一直往下坐……有没有弄伤你?”
“哼!”
段瑞金为难地咬了下嘴唇,掀开被子要起身。
阮苏回头瞪他。
“你要干嘛?”
“你这么不想看见我,就先分开一会儿,各自冷静下来再谈。”
冷静……这种事冷静个鬼啊!
阮苏扑到他怀里,张嘴就咬他的肩膀,牙齿一点也不留情,嵌入他的皮肉里。没过多久口中就尝到血腥味,段瑞金吃痛地啊了一声。
“这点痛就叫,我昨晚可比痛一百倍。”
“你叫得也比我……”段瑞金吐槽到一半感受到她的杀意,苦笑着改了口,“好好,你随便咬。肩膀太硬的话,手给你咬。”
他修长的手臂递到眼前,阮苏气呼呼地拍开,抱着膝盖不理他。
段瑞金突然发现她是这么瘦,这么脆弱,背后的蝴蝶骨仿佛要冲破皮肤。昨晚自己对她做那种事,的确太狠了些。
“我去帮你叫医生?”
“不要。”
这种事哪儿好意思看医生?何况她也没那么严重。
“吃点止痛药?”
“不要。”
段瑞金无可奈何了,又不敢走,默默地坐在旁边陪着她。
他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抚摸,每一次碰触都那么温柔,像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
阮苏抬起头,眼睛里不知何时满含了水光,小鹿似的看着他。
“你以后还会有别的女人吗?”
这年头,男人有三妻四妾是多么正常的事。段瑞金曾经也是姨太太多得麻将桌坐不下的人,此刻面对她的问题,想都没想就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