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光哥哥他不见了"
李萱慌慌张张地跟高云楼说。
她之前又去求志塾找武光,结果被求志塾的人告知武光打伤了高靖,然后现在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李萱也找不到任何人帮忙,只有又来戏班找高云楼他们了。
"求求你,高大哥,帮我找找他吧"
李萱不停地恳求,眼角的泪痕都干了。
高云楼叹了一口气,自己虽然在戏台经常反串女性角色,但他现在想不出任何话来安慰李萱。
他很想说,其实武光就藏在他们住的地方。
但是他不能说。
"武光兄弟是一个忠厚的人,老天会保佑他的,他不会有事的。"
"可可他没消息很久了,会不会让坏人抓住了啊"
高云楼感觉一阵头疼,他扶了一会儿额头,对李萱说;"你想啊,现在太祖门的人还在外面搜他呢,这说明他们还没抓住他啊。肯定有人帮助武光藏起来了,他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真的吗"李萱擦了一下眼泪。
"真的,真的。"高云楼连忙点头。
终于,李萱带着哭肿的眼睛回去了。
高云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
李萱这种普通人家的姑娘,无权无势,被人欺负了也只能自己忍着,怎么可能还有能力去帮武光
更何况,武光惹上的是太祖门一门上下,以及他们的同盟。平凡人和这些人作对,能有好下场吗
不让李萱有机会牵扯到这些事里来,是对她好。
高云楼想到这里,心里想开了很多。
但是武光这件事怎么解决,还是有很多未知数。
高云楼走进一间屋子,商颖坐在一个椅子上,手里拿着根手臂长的短枪在转着玩。
"哎,小云,那女孩走了吗
高云楼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回道"姑姑,她走了,就是挺伤心的。"
商颖和戏班里的大先生师从同一位神秘的师父,所以虽然商颖年纪比高云楼小,辈分却比他大一辈,高云楼叫她姑姑。
"你也不容易啊,来,给你东西吃。"商颖递给他一盘蜜饯。
高云楼接过盘子,尝了一个。
"我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啊"
"呜,大先生一到这里就说要去找一个故人,现在都还没回来。"高云楼一边嚼一边说。
原来商颖的师兄,就是这个戏班的大先生,也外出不知踪迹了。
"这个也不在,那个也不在,真是麻烦死了。"
高云楼知道商颖说的另一个不在的人,是求志塾的领导者姬隆峰。
当郑顺礼和商颖把武光带来戏班时,他告诉班主,现在唯一能帮助武光的人就是姬隆峰了。
班主同意了他的看法。
高云楼有些怀疑,私下问班主"姬隆峰连武光都没见过,他会帮武光吗"
作为姬隆峰的旧识,班主的回答是"他会,而且他能。"
武光打伤高靖,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榆山城,但都相信的是高靖的说法,都传说武光偷袭打残了高靖。
这个结果,无非是因为太祖门嘴多,且他们交游甚广。
榆山的太祖拳、通背拳、孙家短打等诸门派,靠给普通人传艺打下了底层基础。
而他们出师的弟子进入镖局后,给富人和官家护院,以及给他们的子弟教学,又让他们门派得以结交上层。
虽然护院和给贵人教学都是得给人家磕头的买卖,但是这层关系还是连得上的,人家认可你的门派手艺,对你的印象好。
如果武光这件事见官,在太祖门对官府的影响之下,只怕对他不利。
但如果在武行内部私下解决的话,武光就会被私刑逼到伤残,或者在一场"公平"的比武里,被水平远超武光的高靖的家人和朋友打成伤残。
武光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让文武两界都有人脉的姬隆峰回来介入,以权势对抗权势。
但更让人担忧的,是太祖门高层在这件事上,对自己人的纵容。
他们想打击的到底是武光,还是武光背后的求志塾
自宋以来,士族大都重文轻武,好男不当兵,就算贫寒之家,也无不以读书考取功名作为最高目标。
但武行自成一系,有自己的利益,低者开场教学,拦路剪径,为利益火并。而高者入军营,入镖局,考武举,给名望人家做教师。
但求志塾教书生练武,却不服武行管,不由武行教,形成一股另外的势力。
以前读书人习武,往往是爱好,或以备不时之需,但姬隆峰的则是将武术上升到士子必学的一项技能,这是姬隆峰"文武皆圣传"的主张。
对此,很多武行不懂其中意义,但是很多人还是有不满。
武光这件事,除了想直接报复武光的高远一党,还有很多人也想借题发挥。
但现在武光是安全的,因为他藏在了红船戏班里。
戏班在榆山附近演出,颇有声誉,借住在一个村子的数间房屋里。
一般人很难想到戏班跟武光有联系,就算知道,他们也无权进来民宅搜查。
戏班在上次在会英楼请愿,但却被武光的事打断了,结果这之后闵行远等人都没传来消息,戏班的要求被冷处理了。
现在如果他们知道戏班收留了武光,那么戏班想在榆山城自立门户的愿望就彻底吹了。
不过高云楼对此并不在意,想来榆山城立门户的主要是大先生和班主。
突然,班主走了进来,拿着酱油瓶子,他跟高云楼说"阿二,酱油用完了,你出去打点酱油回来吧。"
"好,我这就去。"
他拿上酱油瓶子,去村口的小店里打酱油。
现在正好是下午,太阳最大的时候,但高云楼毫不介意,哼着调子就走了。
他走了几里路,到村口时,看见几个小孩子在大树底下玩游戏,没有大人看着。
小孩子正是无忧无虑的年龄啊。
他自己的童年大部分都是在船上度过的,走南闯北,见识不同风土人情。
但有个东西,他到哪里都很讨厌。
高云楼目光瞥向村口蹲坐着的一个人,是个拍花子的。
他们戏班在村里演戏的时候,他几乎把每个村民都认过一遍了,没有这个人。
而且这个人的神态,和小时候把自己当牲口买来卖去的人一模一样,他是不会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