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谷桑。”
“嗯”
过分阴暗的走廊里,突然闪出的人影犹如鬼魅。定睛细看,才看清他银白的发,以及笑得眉眼弯弯、却莫名显得狡诈如狐的面容。
这个人她好像有一点印象。
樱谷里绘对自己说。
不只是那天亲眼见到他跟着蓝染叛逃她印象很清楚,就是这个家伙想要捅露琪亚一刀,却被朽木白哉制止了,从而留下深刻印象,更多的还有闲聊时松本乱菊舒缓压力一样的絮絮叨叨。对女孩子,樱谷里绘性格称得上好,听谈话自然就一定会认认真真听下去。也正因如此,她知道了这个人叫市丸银,和松本乱菊一起长大,本应是最好的朋友。
本应是。
“您认得我”
她看见男人加深的笑意。
“樱谷桑真是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会不认得你呢”他温声细语着,笑弯了自己的眼睛,却莫名让人觉得他说起话如毒蛇嘶嘶,“大概樱谷桑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有多重要吧。我不认得谁,也会把你的脸牢牢记在心上的,只怕是樱谷桑对我丝毫没有印象呢。”
别,大哥,你等等。
这怎么听着不像个正常人应该说的话呢
少女的眉尖微微蹙起。
她从来都不愿意和这种一看就城府颇深的人打交道。一旦对方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就是他没那个想法,本人也总要担心不知不觉间就被这种人卖掉。樱谷里绘自认自己从不算是用人不疑的大气类型。
相反,她心思总是太细腻些。
“阁下说笑了,我当然是记得您的。”
即便如此,她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冷静,只微微蹙起的眉尖如湖面上被微风带起的涟漪,一双水漾的明眸似乎在上下打量着面前银发的男人。
“乱菊姐与我提起过你。”
她突然说。
仔细留意着男人面上的表情。
这种气氛微妙的时候,总是要赌一赌的。
甚至不需要明确这是爱情还是别的什么,她只是要赌一赌,赌一赌这对青梅竹马之间的“在意”是否等同。
毕竟,她输得起。
“你的身体状况好像又糟糕了。”
“咦,这个能看得出来吗”
“你觉得呢,里绘”
“啊,这样那也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口吻轻飘飘的,怎么听都是一种满不在乎的味道。
棕发的男人已经拧起眉头,面上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虚伪当然,她自己也知道,蓝染的演技那么高,这只是她的心理作用的关切与不赞同。好不容易停止咳嗽的少女却仍然噙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浅笑,面色苍白如纸,看起来心情居然比前两日还好些。
她手指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处。
有点闷。
大概是因为病情在逐日加重,总觉得最近的空气越来越闷了,以至于动不动就让她有些上不来气,心口处也经常会冷不丁有抽搐般的疼痛。
不过对于她来说,还完全可以忍耐。
少女偏头看站在身边的蓝染。
随着病情逐日逐日的加重,她的容貌也一天比一天美丽,美丽到像是乍然绽放又一夜间尽数凋零的桃花林,用自己的生机燃烧出由生到死的极致美感。于是这种美貌已经不再是世人可以拒绝的,每一个不经意的眼波都好像有数不尽的旖旎流转,一颦一笑都好像想要这个世界为她沉醉。
或是在不久的将来为她陪葬。
“我总觉得,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你大概要比我还清楚吧”她的语调像是轻柔的叹息,又像是情人之间的娇嗔,闻之悦耳,“那来问我还有什么用呢反正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更做不了决定。”
“不是这样吗”
樱谷里绘轻声细语,流转的眸色莫名显得忧郁。
男人的笑意似乎有一点无奈。
“你可千万不要跟我说为我好,我大概没有说过吧我最讨厌别人跟我说这种话。”她转回视线,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来是什么材质主要是她觉得不了解也许对自己更好的梳子,继续慢条斯理地梳理如瀑披散的长发。
这不失为一种消磨时间的好方法。
特别是对女孩子而言。
总之樱谷里绘是很喜欢这个方法的,特别是在这个太过无趣的虚圈待这么一段时日之后,她觉得自己越发喜欢这法子。如果不是因为实在越来越糟糕、已经根本无法遮掩的身体状况,她时不时就需要停下来咳嗽两声的话,就更好了。
“是的,当然。”
她感觉到男人撩起她一缕发丝,轻轻亲吻。
“你说得对,里绘。”男人的语气那么温存,仿佛是慨叹,只是深处又好像藏了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更多的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是我想留下你,我并没有在意过你的想法。你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是不是”
这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