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晖正在书房里算着这个月的开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正要出门看看,院里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冲了进来,兴奋的叫道:“院长院长!叶大哥去捞鱼从河里捞出来个神仙!你快看看去吧!”
沈清晖哭笑不得,轻斥道:“不许胡说!”
那小孩却不听他的,径直走过来就拉他的手:“真的!我没骗你!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清晖拗不过他,也确实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便随着他来到叶劲的卧房。只见门口围了一圈孩子,都在探头探脑的往里张望,有个新来的孩子对旁人问道:“你们都在看什么呀”
那被问的孩子连忙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是叶大哥刚从河里捞出来的神仙。我刚看过了,老好看了!”
“真的呀那为啥你们都不说话”那小孩又问道,旁边有个大点的孩子没好气的教训道:“你懂什么!神仙现在睡着了,才能让你看!你要是大声说话,把他吵醒飞走了怎么办”
“对哦…”那孩子赶紧紧捂住嘴,生怕自己声音大了,把神仙吓跑了。
有个孩子看到沈清晖过来,便跑过去围着他问道:“院长,你说河里捞出来的神仙是什么神仙啊”
有个有些见识的孩子抢着说道:“是河伯吧”
有人不服气的反驳道:“胡说,明明是洛神!”
“你才胡说!洛神是女的!这神仙明明是男神仙!”
沈清晖被他们吵的脑仁疼,只好干脆利落的赶人:“好了,都玩去吧!不许围在这!”
沈清晖一发话,孩子们顿时听话的散去了,只是还有几个没看过神仙的孩子不放心的过来,央求院长一定要让他们看一眼神仙,不能就这么把人放跑了,沈清晖哭笑不得的应了。
沈清晖走进房间时,叶劲刚刚为慕容修调理内息完毕,正轻手轻脚地将他塞进被子里。听见动静,叶劲回头看见是他,便小声叫了句:“师父!”
沈清晖走到床边,一眼看见床上人的模样,以他的定力也不由得晃了下神,不由在心底暗叹果然非常人物,难怪那些孩子会把他当成了神仙。“这位公子是怎么回事”他随即问道。
叶劲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方才我见黑砂帮的人要将他掳走,便顺手救下了。”随后又羞愧道:“师父,我又动武了,那黑砂帮的余孽不久后定要找上门来报复,我们怕是又要搬家了。”
沈清晖长叹一声,不由有些意兴阑珊,宽慰他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若是遇事只知一味退缩,却是落了下乘,怕是早晚要酿成大祸…之前是我想岔了。”
“你救这位公子也算不得错,毕竟是一条人命…只是黑砂帮的事却要从长计议了!”沈清晖说完,意识到徒弟似乎被自己拘束的过了,又语重心长的道:“我们不主动惹事,但是若事情自己找上门来,我等也不应惧怕,坦然应对便是!”
“是,师父。”叶劲恭敬的应下,心下有些奇怪,一直都不愿意涉入江湖事的师父为什么突然又打算涉入江湖了
殊不知沈清晖一看见慕容修通身的气派,就知道这次的事情绝对不会小了,与其继续退避三舍,引来更大的麻烦,不如主动涉入,还能掌握主动权。
沈清晖走到床边看了看慕容修,关心的问道:“他怎样了”
叶劲回道:“是走火入魔,我方才已经为他调整好了内息,应该没有大碍了。”
沈清晖坐到床边,伸手正要探他脉搏,不料床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睛,反手就要掐住他的脉门。
沈清晖虽然武功被废,曾经身为武林高手的警惕和反应还在,连忙收手,没有让他得逞,饶是如此还是吓得他一身冷汗:这人此时尚且敌友难辨,若是真被他掐住脉门,他内力一吐之下,沈清晖怕不就这么稀里糊涂死了!
那人见偷袭未得逞,便退到床里,摆出防御的姿势,双眼满是警惕和敌视地盯着沈清晖。从他的行为动作可以看出,此人走火入魔前必定是武林中少有的高手,若不是身体尚且虚弱,沈清晖毫不怀疑他会立刻暴起杀人。
沈清晖见他警惕模样,苦笑一声道:“这位公子,我并没有恶意,你无需如此。”
叶劲见了方才情景,也是吓了一跳,刚才电光火石间他也插不上手,此时才来得及说了句:“兄台,我师父没有坏心,方才正是他老人家救的你!”竟是匆忙间忘记隐藏俩人的师徒关系,为缓和两人关系,下意识便将救人的功劳按在师父身上了。
刚才叶劲被沈清晖挡住,此时他开口说话,慕容修才看见他,于是师徒两个便见那原本满脸警惕敌视的白衣公子,突然间敌意全消,怔怔地看着叶劲一阵,两行泪水便从眼角滑落下来,师徒俩顿时被这番变故惊的呆住了。
慕容修愣愣的看着叶劲,这个明明应该是素不相识的人,却让他心里有一种奇怪的酸涩和释然,仿佛自己穿越了无尽时光和茫茫人海,只为能见到这一个人。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若非侥天之幸,何以得复见君
那白衣公子这一哭便停不下来,诡异的是他虽然哭的伤心,脸上却并无表情,但是叶劲隐隐能体会到他心中悲喜交加的复杂感情。他心中蓦然一痛,情不自禁的上前抱住他,手足无措地拍着他的背,嘴里干巴巴的哄道:“你…你别哭了…没事了…别怕…”
慕容修虽对沈清晖很不友好,却并不拒绝叶劲的怀抱,反而乖乖的靠在他肩头,手抓着他的衣服,间或小声的啜泣一声。沈清晖见此情景,无奈一笑,和叶劲交换了个眼神便悄悄退了出去。
叶劲感觉自己仿佛在哄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心里有些哭笑不得,见他温驯地伏在他怀里哭泣,又有些莫名的甜蜜和幸福感。好一会儿,那人终于不哭了,叶劲这才有闲心询问那人的身份,这一问便感觉事情大条了。
沈清晖在堂屋里坐了一会,便见徒弟皱着眉头走了出来,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连忙关心的问道:“怎么了莫不是那位公子的病情有了反复”不能吧刚才捏他脉门还生龙活虎的呢!
话音刚落,便看见扯着徒弟衣服躲在他身后,还露出半边脸来瞪自己的慕容修,心里顿时有些奇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