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大早,凌意就被吵醒了。凌建国是昨天下午回来的,一回家就给凌鑫狠狠揍了一顿,苏小娟看着心疼,但到底还是没出口求情,有的时候,孩子是不能惯的。但今天一早,苏小娟和凌建国就直接吵了起来,凌意掀开被子披了件外套就赶紧出去劝架了。
“这能怪我你天天搁家里打麻将,你不能隔三岔五去看着他,盯着他吗我在外面没日没夜的打工,我还能分'身出来管他”凌建国插着腰在刚天亮的早晨里,脸色气的涨红。
“好!好!你要这么说是吧我给你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了,现在又出了这事,你说你没责任,全推给我,好!凌建国,你信不信我跟你离婚!”苏小娟指着凌建国的鼻子吼道,随后就开始回房间收拾东西。
“你走,你敢走!反了天了不成,你说说自从上次还了那五十万后,我有哪天是歇着的,天天忙挣钱还亲戚,又要还贷。凌鑫这边说好了你在家管他,你管过吗他从小到大你就惯养他,惯成现在这副德行,你看看我们家谁像他衣服给我放下来!”凌建国边说边抢苏小娟手上的衣服,给扔到一旁,试图讲个理出来。
“我惯他他不是你凌家人是吧别他妈管我,老娘不会在这家待了,他这个畜生想怎么样怎么样吧,你爱干活就干活去,不爱干就滚回来,爱待哪待哪,我是心凉透了,给我滚开!”苏小娟扯过衣服就往包里乱揣。
凌意在门口看着他们争执,双方的身上都烧着一团怒火,唯独凌意的脸上,冰冻三尺。
“你们闹够了没”凌意走了进来,一把抢过苏小娟的包。
“拿来!我要走!”苏小娟过来抢。
凌意将包扔到了地上,无奈拨着头发仰头出气,“够了!每回都这样!这个家里不止有我哥,也有我,你们在乎过我的感受吗他一闯祸,你们两就吵架,有什么事不能心平气和的静下来说非要将话说的这么难听,能解决什么问题”
苏小娟气的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恨道,“解决怎么解决那个畜生又输了一百万,我拿什么帮他还,不可能了,他自生自灭吧!”
凌意无声的苦笑,回想往日凌鑫的数次惹祸,苏小娟是没落下过一次,予她来说,儿子大过天,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苏小娟到最后也没走成,但她跟凌建国只要是待在两米距离内,就必然会吵架。苏小娟骂他就知道在外地待着,没本事又不管儿子,凌建国就反驳她,一来一去,吵的凌意的脑袋是嗡嗡作痛。
朱婷出了院就回了娘家,朱家人知道前因后果后,也摆明了态度,孩子既然怀了,月份都这么大了,是一定会生的,但这件事不解决了,朱婷那里,他们是不会放人回家的。苏小娟也不打麻将了,凌建国工地那的活,是彻底停了,两个人都在为凌鑫的事头疼,一边拿不钱出来,一边朱家人又步步紧逼,一时间,两口子像老了十岁,日日醒来,都眼眶黑重。
程宗叶彻底联系不上凌意了,她像是刻意躲避他,程宗叶也不敢贸然出现在她家门口,最后只能堵在凌意的单位门口。
她今日下了班,主动提出了加班,家里的氛围太压抑,她一回去就感到难受。
程宗叶在车里等到夕阳落幕,天空从一片霞粉变成了暗蓝之际,他才看到凌意的身影。
几乎一出大楼,凌意就感到了不对劲,她转头就看见程宗叶从车上下来。她紧了紧包带,扭头就往斑马线处走,夜色渐渐沉下,程宗叶跑来抓住了她的手,给人往车上带。
“你松手,程宗叶我跟你说话呢!”凌意扭着手腕,一直往反方向后退。
“我们谈谈。”他拉开副驾驶门就把凌意抱了进去。
车子行驶在两排路灯间,整个城市都变成了温暖的黄色,透过玻璃,温暖的灯光洒进了车厢,程宗叶借着光终于看清了凌意。
“我真的没话跟你说,你放我下去。”她很冷静道。
程宗叶将车开到了一处桥下,这里很寂静,车就停在河边,周遭除了萧瑟秋风和暗黑的夜,就只有他们两人。
“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程宗叶熄了火,转头看向凌意。
她低着头,车里的空气因为这句话而变得越加稀薄,她深呼吸道,“你的确没什么义务告诉我,我哥就是活该,你放我下车吧。”
她拍着门,执拗的撇过头,不愿去看程宗叶。这里很暗,除了月光下的水波闪着暗光,再无其他光可言,凌意觉着自己的心就像这片黑夜,毫无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