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厅坐落在一小型商业街内, 周围尽是些小商品店与酒吧, 业主与少量住户已被清空了,方圆几里只见英雄跟警察。霍克斯与歌利亚分在一起,做参谋的显然动机不良,或许想看看这对曾经的同事, 后来的英雄与敌人会擦出怎样的火花,说是觉得他们能够配合默契而一起负责此战区,歌利亚是绝对不信的。
太宰传递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就是敌联盟的藏身之处, 随后就销声匿迹了,一切布置都已经到位,接下来只要等就可以。
他看着不远处的小灰楼, 给自己点了根烟,烟头明明灭灭,这倒无所谓, 反正他们并不需要隐蔽自身, 悠扬的烟顺着晚风一路向上飘。
“你以前不抽烟。”霍克斯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又或者说是今早, 时针已经迈过零点, 又是新的一天。
“才学会的。”歌利亚说,他很平静,而他身边的霍克斯也是如此,夜晚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那是张扑克牌一样看不出喜怒的脸,在很短的时间内, 两人都发生了大改变,霍克斯更成熟了,而歌利亚他几乎成为了另一个人。
只有本源从未有过变化。
“你跟我说实话。”霍克斯说,他闻到了烟味,那不大让人舒服,至于歌利亚藏在烟火后的脸,就更加令人摸不着头脑了,“太宰,”他顿了一下,刚才的名字念得太含糊,“太宰他是不是准备”自杀死
歌利亚忽然把烟头扔了,平整的天穹裂开一条大口,脑无一头接着一头向下跳,英雄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从地面发动第一波攻击,一时间,半空被各色的光照亮了,耀眼的火花绽放在脑无身上,他们有些发出了尖锐的啼叫声,有些则呼啸着向下坠落。
“把它们都干掉。”他潇洒地抽出武、士刀,“然后你可以亲自去问他。”
“如果你有什么想问你的朋友,就坦诚点,不要绕过任何人,直接问他、直接告诉他。”刀刃斜刺入脑无的脖颈,“太宰会听的。”
[他是的胆小的人。]
[重视自己的朋友,却偏偏不敢跟他们说。]
[把自己藏在坚硬的壳里,还有谁比他更胆小吗]
[杀了、津岛修治]
死柄木的眼球无意识地转动,手指节更是神经质地一抽一抽,他向前走了两步,摇摇晃晃的,渡我被身子向下看,注意到他脚边上最浅的一层地板面,已悄无声息地风化了。
“喂喂,什么情况。”她再也坐不住了,从沙发上一跃而下,女高中生的裙子跳动一下,却精妙地遮住了绝对领域,几把刀被从刀套子里拔、出来,握在手里,渡我被身子挡在太宰治的面前,兴致缺缺地看向死柄木吊,“不是说找治君一起来打游戏的吗,怎么忽然就变卦了。”她不满地抱怨,“而且为什么要听那个小老头的话啊”
[杀意来得太突然了。]她嘴上抱怨心里却有思量,渡我被身子对他人的情绪相当敏感,她知道,刚才死柄木确实被煽动了。
她回头,递给太宰治一个隐晦的眼神。
[快点跑吧。]她用眼神说着,[别真在这里被吊君干掉了。]
太宰治反对她眨巴眨巴眼睛,在危急关头还肆无忌惮地释放着自己的魅力。后者意外地放松下来[啧,按照治君的脑子,这一切不会都是他计划好的吧]想着想着遂又有些不爽,继以杀意蓬勃的眼神看向医生,仿佛在质问,你对吊君做了什么
医生带着小圆眼镜,看上去像幅潜水镜,镜框后的松紧带把他皮肤勒得凹陷下去,表情是绝对看不清的,但他眼神的落点在死柄木身上,无声的催促让死柄木吊发动了能力,向前走两步,地板上烙印出一枚枚脚印。
太宰治没有跑,正相反,他伸手拽了渡我被身子一把,与她调换位置,现在他与死柄木之间的距离不过就几根手指长,刀尖随时随地能够没入他的胸膛。
他脸上带着死柄木常见的笑容,津岛修治就是那么笑的,仿佛看破了一切,像是来自两千年前的神佛“我回来的原因不是很多,但你是其中一个。”花言巧语让死柄木的心漏了一拍,“那时候我就知道,你的个性很有趣,至于本人的天赋或许不是那么优秀,却也是可造之材。”他讲,“所以我告诉你,人要学会思考,思考才能进化,人要克制自己的嘴,只有克制了,才能成为人。”
[你是那么说的。]死柄木在心中薄凉地想,[跟老师教导我的完全相反。]
绝大多数时候,他将太宰曾经说的那些话抛至脑后,听afo的教诲,但有些事情一旦知道了就不可以忘记,它们在心中留下了一株小小的芽。
“但是现在,你告诉我”他的右手伸直抚弄上了死柄木干枯如同稻草一般的头发,但是左手却恶狠狠地拧成拳头,快准狠地殴打在对方柔软的腹部。
“”
“啊。”
“”
在现场的人,没有一人想到太宰会这么做,以至于连阻拦的时间都没有,医生的身材矮小得过分,只能在远处无力地看着,偶尔说出一两句“喂,你干什么”,连冲上去都显得无能为力。至于黑雾,刚才被借走了,执行afo给予他的秘密任务,直到这个点还没回来。
渡我被身子看得津津有味,她又蹲回了沙发上,看死柄木被拳打脚踢“下手稍微轻一点啊治君。”偶尔还说一两句风凉话。
[嘛,没想到治君身手会这么好就是了。]
“你被养歪了,吊。”太宰治毫不留情地踹他,“如果相处时间长些,我说不定还有把你纠正过来的兴致,但现在时间紧迫,能留给你的就这么点儿。”他说,“到了最后关头,我好像也变得有点急迫,倘若换个场合,我还不一定会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手下被殴打的人,自始自终都没有还手的意图,他只是徒劳地用双臂护住自己的脸。
[为什么不还手]
死柄木自己也搞不清。
“稍微生出点自己的思想吧。”他抓着死柄木的头发,后者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被拎起来了,满脑子都是“疼疼疼疼疼”“你这个混蛋,在做什么”。
“杀人、崩坏、毁灭,这事情本不是什么大事。”他说,“但在做之前起码保证干的每一件事都出自本心,都是你想要做的,都是你必要做的。”
“而不是其他人所期望的,是其他人希望你那么做的。”太宰的语调平板,没有失望也没有高兴,“等你搞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时,就知道,为什么津岛修治死了。”
死柄木的身体跳弹了一下,却无力站起来。
“好了。”他把死柄木扔在地上说,“帮我一个忙,被身子酱。”
“暂时先把那个小老头看住了,别让他坏事。”他走近渡我被身子,把刚在还在“沙沙沙”写的本子塞进她的怀里,“如果有人来了,记得帮我把本子给他们。”他轻描淡写道,“今天之后,敌联盟差不多就不在了,如果不知道去哪里比较好的话,找歌利亚吧。”
“哎”渡我被身子拖长了声音,“我不要,他看上去就是很难搞的类型。”歌利亚是英雄,是堕落成敌人之后还有一大堆条条框框的反英雄。渡我被身子不一样,她喜欢鲜血、混乱与无序,看视频的时候是被斯坦因与歌利亚震撼到了没错,但勾得她心中小鹿乱撞的只有暴力相关的部分。
太宰却说“你可以找他试试看。”
“歌利亚已经跟原来不同了,他什么都能容纳下,如果不喜欢他了,就再离开。”渡我被身子这才发现,他把一切人的归宿都安排好了。
“好吧好吧。”她嘟囔着说,“你总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简直像是遗嘱托付。”
太宰只是微笑。
“这个。”渡我被身子举起了笔记本,“我要看你写了什么。”
“笔记本没有封口。”后者耸耸肩,“只要交给合适的人就足够了。”
他没搞什么隆重的仪式,只是信步向外走,医生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阻拦他。
推开咯吱作响的老旧门扉,迎着漆黑的漫漫长夜,太宰治伸出双手,几乎是在拥抱。
他在拥抱黑暗。
afo一脚踏出黑雾圈,源源不断的脑无是急先锋,已经让小半座城市投入火海,大部分市民得以及时避难,藏入防空洞。
防空洞的顶端吊着电视机,让市民可以全方位地看这场战斗,事到如今,大众必须知道他们拥有共同的扰乱社会的敌人afo。
“喂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地洞里的市民爆发了,对每个人而言,今天都注定是信息量过载并且漫长的一天。
暴躁的中年男人站起来,对巡逻的警察说“什么afo为什么之前没有告诉过我们,好歹我们是纳税人好吧有社会公敌在难道我们没有知情权吗”
“先生,请你冷静。”警察说,“快点坐下。”
此时脑无正好在天空中盘旋,他张开嘴巴,冲击波横扫大地,地底受到波及,站着的人摇摇晃晃,差点摔倒。
雄英的记者会如期召开,也有人打开手机看他们的说法,显然,太宰治的罪行跟afo完全割裂开了,有些人满意,有些人不满,有些人只牵挂自己的安危,防空洞成了一座鸭子堂,人像畜生一样被关在里面,吵吵闹闹。
年幼的孩子很不解,他理解不了眼下的状况,只能对妈妈说“有敌人吗为什么欧鲁迈特不出现打败他”他天真地说,“只要欧鲁迈特打败他,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她的妈妈看了眼头顶的屏幕,正好是欧鲁迈特,那些被称作是脑无的怪物像潮水,源源不断地向他涌来,把欧鲁迈特团团围住,他已经陷入了苦战。
地表上的每一位英雄都是如此。
妈妈紧紧抱住孩子的后脑勺说“会的,欧鲁迈特一定会打败敌人。”她的心却在动摇。
[我们真的能胜利吗]
废墟、火、脑无、英雄、敌人。
高楼倒塌,英雄的个性或者是脑无的个性撞击在钢筋混凝土构件而成的庞然大物上,石砖、细碎的玻璃与粉尘从高空坠落,有的撞入花丛中,有的就落在太宰治的脚边。
他在战火之中闲庭散步,精妙地避开了每一道攻击,以及附加产品,偶尔路过一些呈现三角形状堆积在一起的石板,黑红色的血从石板的缝隙中缓缓流出,一只手卡在缝里,无力地向下弯折。
那是谁的手是脑无的,还是英雄的,亦或者是无辜百姓的
[我见过这情景。]
他眯起眼睛,开始哼起歌,嗓音是轻柔的,当嗓音被音符重新编织过后却变成了激昂的马赛曲,以他的音乐审美自然不会喜欢法国的革命歌曲,但是有人喜欢,正田宏义身上怀揣着武家精神,却又受到了西方英雄主义的文化侵略,他的反英雄主义中包括了多家的思想,曾经发生在法国俄罗斯还有其他国家的革命深深震撼着他,成为缔造他灵魂的一部分。
马赛曲是他最喜欢的歌,津岛修治更偏好华丽的古典乐,每次听他哼唱的时候总要皱眉头。
哭声、喊声、呼救声,为他的乐曲伴奏,音符逐渐向上攀升,还差一点儿都要到激昂的顶峰,太宰治的脚踩在铁皮楼梯上,发出“哐哐哐”的脆响。
正田宏义重伤的那天也这样,城市化为一片火海,死伤人无数,英雄与敌人都四处奔走着,在自然力面前个人的力量不值得一提。
在从天而降的巨石面前人类的身躯显得无比渺小,如果是拥有巨大化个性的英雄说不定能承受住那一切,正田宏义却差点,他的武、士刀切开石头就像是切开一块豆腐,但那把刀却在灾害中折断了,于是乎他赤手空拳,把身体完成拱形,以坚不可摧的铁塔姿态护着身下的人。
孩子活了下来,而他介于生存与死亡之间。
“哐哐哐”
“哐哐”
“滴答滴答。”液体落在了台阶上。
英雄之塔与东京铁塔遥遥相望,这座铁塔建立在二十一年前,为了庆祝第一名英雄的横空出世,长夜将尽,混乱的日本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安宁,有英雄与敌人作战,百姓的生活达到了相对的和平与稳定。人民将他们的感谢化身为实物,国家响应国民的要求在重新焕发生机的东京都建立了这座塔。
人民英雄之塔。
塔很高,比东京铁塔还要高,他站在半山腰,身边只有云与风。
让我们高举自由旗帜,让敌人匍匐在脚底下。
耳边几乎传来正田宏义的歌声,是那么的激昂且恢宏。
“我就知道。”他鸟瞰大半座东京城,身后却偏偏传来afo令人恶心的声音,“吊果然没能照我说的做。”他不懂看气氛,说出来的话更像个十足的反派,“所以我只能自己来了。”
afo说“你应该感到快慰,津岛修治君。”他说,“为了找到你,我甚至提前放出了脑无,要知道他们原本是我留给吊的大礼。”
让敌人匍匐在脚底下,听我们凯旋的歌声
“你没有去找欧鲁迈特吗”太宰治的双手撑在英雄之塔的栏杆上,风灌进耳朵里,他声音不大,却知道afo有办法听见他说的话,“我还以为你会先跟他打。”
“不,事实上,我们战斗过了。”afo咧开嘴,雪白的牙齿外露,“不过他用了太长时间的个性,已经落败了。”
“啊。”
渡我被身子盘腿坐在沙发上,她还在敌联盟的大本营里,医生躺在地上,身上都是血,生死未知。死柄木仰头躺在地上,活着却像是死了。
太宰把他打得很凶,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老旧的电视机还在运作,刚才渡我被身子特别站起来,把电视打开了,正巧在播报afo对欧鲁迈特的片段。
如果两人都在全盛时期的话,战斗结果是五五分,但欧鲁迈特已经忙了一天,个性使用时间本就所剩无几,而afo又好像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肯跟他耗,众目睽睽之下,英雄的身体在白雾中缩小了数倍,让她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喂喂,吊”她无不兴奋地说,“欧鲁迈特输了”
死柄木还是躺在地上,毫无动静。
渡我被身子走到窗边,挑起门帘看外界,英雄们都被脑无牵制住了,如果她一个人单纯跑的话,想要从这里逃出去还挺简单,只可惜死柄木的状态不大对劲,带着他一起跑是不可能的,丢在这里也显得有失公道,她嘟嘟囔囔说“切,只能希望那些人真记得我们。”太宰治走之前告诉她,歌利亚会派人来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