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载入完成。”
“原身记忆载入完成。”
系统清朗的少年音落下后, 脑子里终于平静了, 原身的记忆和情感如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漫上陆之韵的心头, 仿佛在诉说着她的悔与恨、悲与怒。
这一个世界的原身,和陆之韵同姓, 也姓陆, 但并不和她同名, 叫茵梦, 全名陆茵梦。名字美得如梦似幻,人也美得如梦似幻。
镜子里, 年轻女子有一头时髦的鬈发、时下正流行的瓜子脸、细长的黑眉毛, 娇媚的秋波眼, 粉色的樱桃唇, 恰到好处的悬胆鼻,婴儿般白嫩的肌肤。
她的面部轮廓,既有东方人的圆润与婉约, 看上去如诗如画,偏又有西方人的几分立体与分明,天真且高贵的气质中带着些儿妩媚,是东西方皆能欣赏的美。
镜子镶在墙上, 有一圈白色的象牙白实木雕花的边框。陆之韵正对着镜子,打量镜子里的陆茵梦。
她正值二十岁芳龄,身材窈窕, 穿一身无袖月白蝉翼纱旗袍,一双胳膊白得像雪,骨肉匀停,胖瘦合宜,增一分显粗,减一分便柴。十指尖尖,白白嫩嫩,不曾沾着半点阳春水。开叉袍摆下,是一双纤细修长的腿,小腿的弧度十分流畅,微微鼓着,却不突出,踩着高跟鞋的一双脚玲珑精致。
可以说,镜子里的人,正符合了时下的审美,无一处不完美。
这就是陆茵梦,她出生在香城。
这个世界所处的年代,是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国家还在抵御外辱。大致事件线和陆之韵所在的世界的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相同,具体的风土人情有细微的差别,具体的在历史上起推动作用的名人,又完全不同。
香城是殖民地,是洋人和富人的天下,是政客的天下。陆家在香城,是名门,陆茵梦的父母叔伯兄弟们,有的是高官显要,有的是富商,有的是政客,有的是银行家,有的是律师
而陆茵梦,在家中排行第七,被唤作七小姐。因出身名门、才貌双全、性格落落大方,她在社交场合上特别吃香,是香城第一名媛,有香城第一美女的美誉。
按理说,这样一个颇有光环的名媛,本该眼高于顶、脾气骄纵的,她却博学多才温良贤淑。她自幼聪明伶俐,在高级书院读书,十五岁便赴海外留学,精通多种语言文化,会弹琴、会跳舞、会国画。
她十九岁从海外回到香城,在各大社交场、舞会上都十分吃香,不论是世家纨绔还是贫寒子弟,皆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偏她洁身自好,面对男人们的挑逗并不怎么兜揽。
这反倒叫她更令男人趋之若鹜令女人艳羡嫉妒,是人人追捧的对象。
曾有人说,陆茵梦就是男人的一座高山,是所有男人都想征服、却又征服不了的。
直到她的一个嫁给海城富豪、因海城富豪在权势争斗中做了牺牲品家道中落的远房姑妈带着表哥吴咤前来投奔。
吴咤来香城,是因为他在家道中落后,和母亲受尽亲戚白眼,靠自身努力读书,考上了香城大学。
年轻时的吴咤英俊帅气,穷,但面对陆茵梦时,还有少年时做少爷的气派在,有气质有谈吐,还有抱负,读大学的时候还在打工,为人勤奋刻苦。
他和陆茵梦认识的那些爱在风月场上混、爱捧戏子、爱抽大烟、爱四处拈花惹草的世家子弟都不一样。
因此,当他追求陆茵梦时,陆茵梦很快便沦陷在这个穷困潦倒但英俊帅气的表哥的温柔深情里。
谁知,原本还很欣赏、很看好吴咤的陆父陆母得知陆茵梦和吴咤的感情后,竟勃然大怒,要棒打鸳鸯。
当时,陆茵梦和吴咤正情热,愣是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下嫁。陆父陆母拗不过她,又爱面子,只好匆匆为她准备了一份嫁妆,任由他们自己操持,办了一场草草的婚礼。
他们虽不满意这门婚事,但女儿嫁都嫁了,总不能盼着他们不好。于是,当吴咤开始以陆茵梦的嫁妆为本钱创业,先后办航运公司、船运公司、建筑公司、百乐门、酒店,和人谈合作时,都靠陆家人的关系上下疏通,借陆家人的关系,在商场上竟畅通无阻,吴咤的事业由小到大,后来竟超过了他那在海城死于黑帮火拼的亡父。
甚至于,为了他的事业,本来婚后做了全职太太的陆茵梦还曾多次出面,以自己精通多国语言的优势为他拉关系、谈合作。
在婚姻的前十年,陆茵梦的人生是完满幸福的。她和吴咤郎情妾意,以为对方是良人,却没想到,他竟然是一条中山狼。
此时,陆之韵已经与陆茵梦充分共情。
当她看着镜子里尚且健康美丽的自己时,脑海中的画面一幕幕地闪回
婚前,某一次,在他们一起喝下午茶时,吴咤曾执着她的手,希腊雕塑一般的面容上是一派深情,深邃的双眼中满是诚挚“在香城,名流子弟还保留着封建旧习,他们花心,但凡见着漂亮的女士总想娶回家,没有人不是三妻四妾。他们没人配得上你,你应当被好好珍重,应当是唯一。而我,是珍重你的那个人。倘你嫁给我,我必令你幸福,你我之间,一夫一妻,绝无第三人。”
婚后,在他们的家里,她发现他在外面有人,和他吵闹,他揉了揉鼻梁,很无奈、又不耐烦地指责道“你不要无理取闹。我管公司的事已经够累了,没工夫和你吵。男人么,在外面总要逢场作戏,总要应酬,谁没养过几个女人我不过养这一个,你有什么可闹的比起大部分富家太太,你已经够幸福了。”
记者发布会上,吴咤深情且无奈地说“我太太日前出了车祸,所幸经过医生全力救治,救了过来,只是下半生都要在床上度过。我很感恩,感恩老天爷没有从我身边夺走她。只是她如今卧病在床,已不能操持内务,更不能常伴我左右。如今我家大业大,公事繁忙,许多内务需女性操持,内子现在有心无力,我亦不忍其劳乏。所幸大清律例尚未在香城废除,我将再娶一个太太为她分忧。”
佣人来她的病床前说“太太大少爷一家郊游回来的路上,正巧遇着黑帮火拼,大少爷、大少奶奶还有几个小少爷小小姐还没表明身份,都被乱刀砍死了,一个都没活成”
“二少爷被人劫了道儿,被打得人事不知,如今正在医院里抢救,警督正在查凶手是谁”
“大小姐被几个流氓给”
“大小姐上吊死了”
吴咤的二太太黄莺儿站在她的病床前,趾高气扬,且嘲弄地说
“曾经的香城第一名媛、第一美人,如果曾经那些追求你的人看你现在的样子,会不会觉得自己当初瞎了眼看看你的样子,只剩下皮包骨了,哪里还有曾经的香城第一美女的风采”
“吴先生说了,他对你没感情了,早就厌透了你要不是需要你家的关系帮助他的事业,你早就该躺在病床上了”
“香城第一美女你不配我才应该是香城第一美女,吴先生说,我才是他此生挚爱。你以为吴先生爱你么便是你们新婚燕尔的时候,他也在外面养着好几个情儿。可现在,他只有我。他说我是他的最后一个女人,只有我管得住他。”
“当初陆小姐在舞会上一舞的风姿,令无数人倾倒,如今又怎么样呢”
“你知道你现在多丑吗”
“你以为,你父母的事故、你儿女的事故,都是意外吗”
“你的孩子,都死绝了”
“你做人,失败透了,连你的叔伯兄弟,如今都愿意为了钱,和吴先生保持良好的关系,不来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