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婕妤的到来多少缓和了殿内压抑的气氛,在场的后妃无论是真情假意, 总要向她问上一声十皇子的病情好转了没有, 以表现出自己的贤德。
夏婕妤自是一一感激地应下来,称十皇子服了药睡着了, 有太医随身照看着, 想来无大碍的。
转而又对上座的帝后福身道“禀皇上,皇后娘娘,妾与宣昭仪有过几次来往,深知她性情温婉和善,万不是会谋害十皇子的人。”
众人默然温婉和善
“这名花房宫女当众指认宣昭仪, 依妾看,其中另有隐情,还请皇上、皇后娘娘细查,为宣昭仪娘娘和十皇子讨回个公道。”
皇帝道“那你说, 怎么个细查法”
夏婕妤垂眸, “无论背后之人是何意图,妾斗胆提议,不如先从这名宫女的住处搜查起, 或许能发现些许蛛丝马迹。”
皇帝点了点头,当即示意张忠去办,皇后咽下了脱口而出的话, 她本想率先让自己的人去搜,如此也能不着痕迹地将宫权抢回来。
毕竟十皇子这场劫难,谁能说作为管事者的贤妃和霍妃却没有嫌疑
张忠带去的人自然不可能单单搜一个宫女的房间, 而是将花房上上下下尽数搜了一遍,好一会儿才拿着搜到的东西回来禀报。
是一小卷纸,谨慎地被藏在镂空的碧玉钗里头,要不是搜查的人足够敏锐,怕就漏过去了。
照旧先呈上前给帝后过目,皇帝藏得深,瞧不出情绪,皇后倒是惊讶了一瞬,接着气势汹汹地质问乔虞“宣昭仪,你看看,这难道不是你的字迹”
“眼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宫妃的字迹其实算不得秘密,偶然举办什么赏花宴、寿辰礼,往来之间写的请柬回函,大多都是亲手写的以示诚意,尤其是送给同品级或更高品级的妃嫔,若是叫人代笔,从礼节上就有些不够郑重。
乔虞总被人暗地里说是小家子气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她从不办什么宴会,即使是诞辰也都闷在自己宫来关起门来过,旁人送来的请帖也是能推就推,在声势上还不如个嫔位来的浩大。
皇后对她字迹的记忆也是来自于之前罚她抄写宫规,结果宣昭仪最后呈上来的纸面明晃晃地写着敷衍,虽说字都规规矩矩地写了,但中间的内容有删减有删减,就是拿捏了她不会认真去看,要不是素枝仔细,差点就给她混过去了。
想想就生气,有了这小字条,皇后也算有了底气。
乔虞面上不见慌乱,视线落在皇后手中的字条,镇定道“不知皇后娘娘可让妾看一眼”
皇后还没开口,皇帝便先点了头,她只能将字条重新扔回了托盘,略带讽意地落下一句“宣昭仪别走投无路之下毁坏了证物就好。”
乔虞只当没听见,低头看向那张纸条,小小的一张条,还被手指粗,写着一行字此乃火鹤之毒,可助你成事。
她淡淡地收回视线“回皇后娘娘,写这张字条的人确实有意模仿妾的笔迹,只是,有一点她却是没料到的。”
“妾用不了那么细的笔。”
皇后凝眉“什么”
乔虞抬眸看去,唇边隐隐带着笑意“妾笔力不佳,若是用硬豪的笔写出来的字,笔迹与此大不同,您若不信,只管去灵犀宫中搜查,绝找不出这么小号硬豪的笔。”
对她来说硬豪的毛笔夹杂在现代的硬笔和古代的毛笔之间,前不前,后不后的,根本用不惯。
况且起初皇帝教她练字,也是像初学者那般用大字临摹,后来字号慢慢练小,但想要在这么张小纸上写下字,除非给她跨越时空邮寄根钢笔过来。
皇后黑着脸“这只是你一人之言,谁能作证”
乔虞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便是从灵犀宫中找出一人为妾作证,皇后娘娘怕也是不信的吧”
皇后一噎,说信吧,灵犀宫就她一个嫔妃,让她的宫人出来证明她的清白,自然不能服众;可要说不信显得自己好像多针对她似的。
好在乔虞也没想听皇后的回答,一双水眸灵波微漾,盈盈地看向了她身侧
皇上
“要说对灵犀宫,对妾熟悉些的,在场怕也就只有皇上了皇后娘娘若是怀疑,不如问问皇上,可曾见过我用过这种笔写字”
皇后众妃好不要脸啊。
这不是明摆着要皇上为她解围么
乔虞瞄到皇后脸都气红了,望向皇帝的眼眸越发脉脉含情。
皇帝无奈地瞪了她一眼,让她适可而止,清咳了两声,“宣昭仪于书法一道上确实不甚精通。”
他说的是实话,乔虞多少深浅他一清二楚,那张纸条上的字虽说有些像她的字,但可以看出书写者良好的功底,线条勾勒的比她强多了。
所以说以次充好不容易,写得一手好字的人想去模仿宣昭仪那奇形怪状的字,也是有难度的。
皇帝自认说的是实话,落在他人耳中却是对宣昭仪的偏心和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