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军家属来了,那探亲假也就没了。椿芽给家里写信说,今年过年就不回去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年。明瑜说给家里寄点钱吧,算是一点心意。椿芽寄了钱,还把一张全家福塞进了信封里。
收到回信时,已是除夕。
信是大林执笔的,说家里一切安好,就是很想念姐姐一家,只盼着啥时候能回来看看爹在镇子上找了两间房子,等寒假开学了就搬过去住。姐姐一走,过年写对子的事儿就交给他了。可他的毛笔字没有姐姐写得好,这几天正加紧练习着,怕到时候拿不出手。二林也扎了架子,想写几笔。可他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哪能见人啊
椿芽读着信,挂念着家里。
这会儿,娘正在包饺子呢对联都已经贴上了吧想到这个,她就找了一张红纸,用小刀裁成了四方块,提笔写了几幅“春”字,准备贴在门上和窗户上。下班后,就用棉大衣裹着果果,急匆匆地赶回家,准备包饺子吃年夜饭。晚上,明瑜还要去值班,明天也不休息。她想,就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吧
一九五四年的春节,就在忙碌中过去了。
节后,后勤处发了一则通知。说托儿所已经建好了,同志们就把孩子送过去吧。就这样,果果上了托儿所。椿芽不放心,一得空就溜过去瞅瞅。果果的年龄太小了,她怕保育员招呼不过来,可看到果果跟其他娃娃一起吃饭玩耍,在床上蹦着,也就放了心。
到了农历三月初二,椿芽迎来了二十三岁的生日。
这天她做了一个重大决定,打算报考夜校。她只有初中文凭,闹不好就要在后勤上干一辈子。她想,被文化卡着可不成,得把高中毕业证拿下来。
齐明瑜也很支持她,只是晚上上课多有不便。他跟椿芽说“哎,我来给你当先生吧”椿芽笑着点了点头。高中课本对她来说并不算难,可想着给明瑜找点事做,就装出一副谦虚好学的样子。
从那以后,椿芽一得空就看书,果果也在一旁跟着学。
这天,椿芽兴致一来,就念给果果听。可果果哪里听得懂就咧着小嘴笑着,要撕书。椿芽吓了一跳,这娃娃咋学会了这个她唬着脸跟果果说“果果,你再敢撕书,娘就打你的屁股 ”说着,就轻轻拍了两下。果果瘪了瘪小嘴,一脸委屈的样子,可也老实了许多。
齐明瑜回来后,果果就扑上去告状说“爹,爹,娘打我屁股了”说着,还用小手摸了摸。
椿芽一看,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娃娃还学会告状了都是明瑜给惯的,还有点原则性没有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转眼到了夏收时节,乡里是一片忙碌。
姜茂山家入了合作社,就便利了许多。几家农户互帮互助,大人和孩子们一齐动手,这抢收工作也就顺利完成了。椿芽看着大林的来信,总算放了心。她给爹回信说,农业生产合作社是发展方向,国家也在提倡这个,日后得积极一点。还有粮站的事可不能耽误了,家里再忙都得过去,那文化也不能丢下了。
这时候,国家下达了合并省区的通知。这么一来,大区就撤销了,华北局归了中央,省里和行署也有了变化。
到了七月,齐明瑜收到了一份请柬,是柳怡秋托他大哥捎来的。
她要结婚了,对象姓崔,叫崔景先。椿芽拿着请柬,看到那个名字,楞了一下。崔景先,咋这么熟悉随后便想起来了,这不是崔书记吗她当年救下的那个人,怎么跟柳怡秋走到了一起这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两个人
带着诸多疑问,椿芽想去看看。可婚礼定在了八月一号,正好赶上月底盘点,她实在是走不开,就由齐明瑜全权代表了。她想,不管咋样,那一页都已经揭过去了,心里的疙瘩早就解开了。
婚礼这天,齐明瑜跟柳怡军一起进了城。
他回来后,就跟椿芽说“婚礼很热闹,崔书记还问起你呢”
原来,那人正是崔景先。他的老家也是青州的,当年受组织上的委托,孤身一人来到东平县发展地下组织。为了不拖累亲人,他没有成家。解放后,工作很忙也没顾得上去组建家庭。组织上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就想给他介绍一位革命伴侣。可他总是笑着说“这事不着急,等忙过这一阵子再说吧”
这一耽搁就是几年。省区合并之后,他调到了行署负责保卫工作。去省里开会时,结识了柳怡秋。说起来,他们都是青州老乡,有着共同的理想和信念,谈起话来很是投机。
崔景先不过三十来岁,文质彬彬的,学识好口才也好。柳怡秋跟他一见如故,也颇为看重。保卫处的同志注意到了,就给二人牵线搭桥,就这么擦出了火花,走到了一起。
椿芽听着,感慨万千。
这可真是志同道合的革命伴侣啊想想二人的革命生涯,还真是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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