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斯带着秦淮,顺着感应前行,当天就看到了建立于人迹罕至的翠仙山腰的百竹山庄。
阿斯站在百竹山庄的大门口,仰头看着那牌匾,想了想偏头问秦淮道“秦淮,你知道百竹山庄什么来头吗”
秦淮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回忆道“师父曾经告诉我说,这里住了一个神医师父离世之前,还吩咐我说,若遇到了麻烦事,可以来找他。”
“神医啊那便没错了。”阿斯一下放下心来,即便他和沐凤能远程联系,也挺担忧掳走沐凤的是其他无关之人。
如果是子车竹那就很令人放心了,除了这位琴仙有黑化的可能之外,天下间除了阿斯之外没有人再能比他更对卫王安危上心。
一百点好感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阿斯整理了一下衣衫,推着秦淮便上前叩门。
彼时,子车竹正在书房读书,早在阿斯秦淮二人刚上了翠仙山,就已经有发觉他们踪迹的仆从前来禀报。
子车竹一手执卷,一手在书页上摸索,细微的触感就已经足以让他读清楚上面所写的文字。
前来禀报阿斯秦淮二人上山的仆从垂手而立,对于子车竹并未理他而产生心急。
片刻后,仆从又开了口“少爷,名剑山庄少主,江湖人称十银公子的师胤上山了。”
仆从声音轻巧柔和,室内一片安静,他便是说话也用了点技巧,没打破这些祥和安宁的气氛。
“若好生登门拜访,自是我百竹山庄的客人。若不规矩便是贼人。”子车竹头也不抬,悠悠然翻了一页书册,慢声道“青叔,你们也不必为这些费心,这些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是,少爷。”仆从躬身应道。
百竹山庄之内,所有仆从无论男女,拿出一个到江湖上都会掀起轩然大波。无他,这些人分明都是在他人眼里本该已经死去之人。
这其中有大魔头,也有大侠,有恶人,也有善人。有武艺高强之辈,也有浸淫奇门诡道的奇人。
这些人本也是该死去了,然而子车竹的师父是个啥人都会往回捡的奇葩,不知不觉就积累了一庄子的隐世高手。
子车师父有神奇的规避人渣败类的技巧,他所救的人愿意离去他也不拘着,不愿离去当牛做马的他也收着,这样傻白甜却神奇的没有出过错。
他天生有种直觉,能轻易辨别一个人内心的好坏。
子车竹是子车师父救回来最小的孩子。
彼时子车竹的父亲不肯认他,他的母亲惧怕父亲,只敢将他安置在后山的破茅草屋里,偶尔送来一些吃食。
如此行为,终有一日被父亲发现,他的父亲本以为他已经被投入河中溺死,发现母亲的行为后,带着村民气势汹汹而来。
子车竹那时还未眼盲,眼睁睁看着一个个火把被父亲带头扔了进来,点燃了他的家,浓烟滚滚,火光燎燎。
他的眼睛本就畏光,被火光浓烟一熏剧痛无比。
母亲的哭号,父亲的怒骂,村民的笑声,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他们说着杀了他,杀了他,妖魔该死他觉得,这些人说的没有错,他是给人不幸的妖魔,是孽障,是该早早死去之辈。
若没有他,父亲和母亲恩爱和睦,岂会因此反目。
若没有他,母亲何苦担惊受怕,何苦被父亲厌弃。
若没有他,父亲又岂会日日借酒浇愁,一蹶不振。
他不该存在不该活着,连出生都不该有。
后来,子车竹再醒来时,发现他已经身处百竹山庄,已经被师父所救了。
只是他的眼睛,已经再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子车竹发了会儿怔,回过神忽然道“沐凤今日如何”
这些仆从武艺高强,传音入密用的不要太熟练,这位青叔虽然只站在子车竹跟前伺候,没到处乱跑,其他地方的人却能传音于他,将山庄各处动静一一禀报。
这也是阿斯他们刚刚上山,青叔已经告知子车竹的原因。
那些人凭两条腿,青叔这却是无线通讯,怎么着都要快太多。
子车竹问出声,青叔停了几秒与人传音交流之后,恭敬回答道“回禀少爷,沐公子一直在小瀑潭周围散步,是否要将他请回东院之中”
东院就是安排给沐凤住的院子,是百竹山庄内最好的院子。子车竹师父未亡时,子车竹便一直住在东院。
子车竹立刻道“不必。”
他的心思已经乱了,再读不进去书,便合上书页,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乍然回忆往事而起了波澜的心情,道“沐凤不离开百竹山庄,便不要管他。”
“若是他要逃走呢”青叔表示自己只是为防万一,才这么问问的。
子车竹沉默片刻,淡淡道“不伤性命便可。”
也就是断手断脚,废了武功,只要沐凤还活着就可以。
青叔心领神会,眼观鼻鼻观心不再多话。
只是没能安静多久,青叔又不得不开了口“艾遥斯携秦淮叩门了,少爷是否放他们进来”
艾遥斯子车竹的手不着痕迹握成了拳头,声音依然平静清雅,古井不波“他们是来找沐凤的,带他们去东院便可。”
青叔没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在触及那双暗淡无光的红色竖瞳之时,哪怕已经看了许多年,青叔还是心惊肉跳的连忙垂下了头,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不太平稳“可是艾遥斯与那沐凤的关系少爷难道并不在意”
子车竹淡淡道“我又为何要在意”
青叔心中腹诽,你对那位温柔的卫王是什么心思,就连厨房伙夫都看得清清楚楚,而卫王府上养了个名为艾遥斯的娈童这事,虽然算得上机密,却又怎么瞒得过他们百竹山庄的人
但他到底认为自己是个仆从,怎么也不能点明了这些弯弯绕,于是便被自家少爷堵了个哑口无言。
子车竹神色不动,不咸不淡道“青叔挂念在下,在下也是知道的。只是沐凤与在下乃是好友,此番出手,也仅是忧心他有性命之虞罢了。他的私事,在下万不可插手。”
而且也没有那个资格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