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马车缓慢动了起来。
九重葛推开门走进来:“哥。”
容不渔眼睛也不睁,淡淡道:“你什么时候把我的珠子还给我”
九重葛走过来,将一枝花插在了花瓶中,笑道:“再过几日,你眼睛好了再说。”
容不渔眉头皱了起来,自从遇到了九重葛,他皱眉的次数与日俱增。
九重葛虽然看着怯弱,平日里事事顺着他,但骨子里却是个极其专横强势之人,一旦下了决定,谁也别想改变。
容不渔懒得同他分说,道:“问到了吗,酒。”
九重葛道:“你不能喝酒。”
容不渔被气得没了脾气,恹恹闭着眼睛不再理他了。
他闭眸小憩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嗅到了房中的花香。
“你换了花”
九重葛:“嗯,好闻吗”
容不渔道:“暴殄天物。”
九重葛不解。
容不渔微微坐起来,靠着软枕指使九重葛:“拿着花去找逐鹿,就问他买不买花。”
九重葛:“……”
九重葛沉默半天,才一言难尽道:“哥,你真的那么缺钱吗”
可着一个人宰,难道良心都不会痛的吗
容不渔理直气壮:“反正这回他得了不少,快去,不买就揍他。”
九重葛哀叹一声,只好任劳任怨地将花拿下来,正要起身时,容不渔又叮嘱道:“记着,一枝三百玉石,若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直接往上加价。”
九重葛:“……”
他哥还真是个没良心的。
九重葛去了没多久,容不渔就感觉对面房间逐鹿又开始蹦了。
甚好甚好。
众人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待了一天一夜,终于在日落之前到了一处小镇。
这小镇看着极其小,犹襄化成本相跑两下,便能从镇头到镇尾了。
不过虽然没几户人家,小镇中央却有阵法护着。
马车悠悠停下,容不渔眉头皱了起来,含糊道:“到了”
九重葛道:“到了一个小镇,犹襄下去看看了。”
此时,门被人敲了两下,宫遗音推开门,道:“雇主,不下来瞧瞧吗”
容不渔伸了个懒腰,淡淡道:“这里是哪里”
宫遗音道:“咱们离泠南还要三日的路程,现在没走官道,抄了个近路,这里是……”
她透过窗户瞥了一眼镇门口上的字,道:“叫什么……三石镇。”
原本兴致缺缺的容不渔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瞬忽然浑身剧颤,几乎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去——只是他什么都看不见,眼神空洞得几近可怕。
九重葛见到他这副样子,愣了一下才小声道:“哥,怎么了”
容不渔浑身都在发抖,他死死按着心口,身体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走……”
九重葛一愣。
容不渔厉声道:“我说走!”
犹襄已经买了酒回来,乍一听到容不渔这句险些撕裂的声音,愣了一下才有些愕然地看着那远处炊烟袅袅的小镇。
容不渔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要晕倒了,九重葛被吓得不轻,不住地抚摸他的胸口。
犹襄将酒一扔,一句废话都没说,直接催动着马车飞快离开了。
直到月落西沉后,看起来剑意又发作的容不渔才支撑不过去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犹襄进来时,九重葛正坐在床沿,目不转睛地看着容不渔出神,他叹了一口气,正要退出去,九重葛突然道:“那个镇子到底是什么地方”
犹襄淡淡道:“小孩子家知道这么多做什么”
九重葛突然轻笑了一声,他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未动,只是身形却一寸寸的拉长,只听到一阵骨骼相撞声,九重葛现出本性,鬼厌的双瞳冷厉地瞥了犹襄一眼。
犹襄呼吸一窒,险些直接抽了过去。
“你你你……”
九重葛冷淡道:“这下你能说了吧。”
犹襄浑身抖了抖,这才想起来两人初见时这人打入自己身体的那道灵力,看着九重葛的眼神近乎骇然。
有太多的问题想问,比如为什么要化成孩子的模样接近容不渔,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当碰到那人满是戾气的眸子时,犹襄忽然就怂了。
九重葛慢条斯理地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道:“我数到三,你若是再不说那就去死吧。”
犹襄:“……”
九重葛:“三。”
犹襄:“……”
九重葛似乎想要抬手出招,犹襄立刻道:“容不渔年轻的时候大概在这里住过一段时日,他师父也是死在这里,许是触景生情了吧。”
九重葛愣了一下,才似笑非笑看着他。
犹襄艰难道:“这些就是我知道的了,其他的我也不知晓。”
九重葛冷淡道:“什么叫我哥年轻的时候他现在也很年轻。”
他说着随意一挥手,门直直拍上,险些把犹襄给撞出去。
犹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