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新钰抿抿唇,委屈又不解地看着他。
不要生气,红豆是古人,自小无论是教养还是观念都是在君权大于天的灌输下长大,没有现代的平等独立的思想,不懂他的意思是应当的。
相益彰缓了缓呼吸,好半晌,才将冷不丁见到她突然那样卑微的态度冲击下引起的情绪压下去。
他偶然来到这里,改变不了大体环境与历史必然,但是对于红豆,他一定要让她平等自尊地站在他身边。
“红豆,你可知,妻子为何意”
段新钰茫然看他一眼,刚要开口说话,但转念一想,万一又说错话惹他不快,她不由抿紧唇,不敢再吭了。
见她这样,相益彰又是愤怒又是心疼,当下忍住情绪,缓声道“妻者,齐也,红豆,你不是我的奴婢,我也永远不会让你行奴婢之事,你是我的妻子,是与我一同站在顶端的人。”
他上前一步,抓起她的手,在她怔忪的眼神中一字一句道“我与你脚踏在同一块土地上,你可知,这有多么不容易,此后,我们一同上山下海,一同观花赏月,我永远不会,比你高任何一丝一分。”
段新钰怔怔张开了嘴,她茫然地看着他,不知怎么,心间突然涌出一腔直要将她淹没的酸涩,来得毫无缘由,但又不能忽视。
她明明对他这些话半懂不懂,但又好似在他沉痛的眼神中看懂了他没有说出口的那些难以泯灭的过往。
“红豆,你这样对我,我心里难受。”他紧紧抓着她的手,将她纤纤细手按在自己胸膛,好像要将整颗炙热的心刨出来给她看。
不知过了多久,段新钰颤抖着启唇,“随遇安,你别难受,我,我错了,我以后不这样了,你不要难受,你若难受了,我这心里只会比你更难受,难受得我要喘不过来气了。”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她却哆嗦着嘴唇,险些落下泪来,瞧着相益彰通红的眼眶,似乎只会比她更加激动。
相益彰突然探手将她拥入怀里,紧紧箍住,好似拥着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宝贝。
过了许久,相益彰长长叹口气,“红豆,我们在一起不容易。”
话音带着些许感叹,应当还有话准备接下去,但话音一顿,突然戛然而止,他动了动唇,似乎有千言万语将要倾泄出来,但等段新钰支棱着耳朵去听了,他却又紧紧闭上了嘴。
又不知多了多久,他再次开口,嗓音悠远,飘飘忽忽,恍若一片轻柔的羽毛,晃晃悠悠,飘入了高空中。
“你不知,今天我有多开心,好像,做梦一样。”
段新钰紧紧回抱住他,微笑“我也很开心,随遇安。”
她语调里却没有那么多感慨与恍惚,语气轻松,微微上扬,带着纯然的喜悦与依恋。
相益彰一顿,低头瞧她,眼睛发亮,嘴角微微翘起,被她这轻松愉悦的心情传染了,便也将早已经忘到脑后的那点子世事变迁的感慨再次丢到脑后。
他依依不舍地揽住她肩膀,上下打量了番,突然道“我给你卸妆。”
闻听这话,段新钰脸庞蓦然一红,她自然知晓这句话暗地里的意思,无外乎天色不早,就安置了,只是,只是,如今她却不是一个人安置了。
相益彰不容她退缩,半推半拽地将她赶到镜奁前,坐下,自个站在她身后,仔细端详她这副端庄艳丽的模样。
好半晌,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她额间一点艳丽的点朱,白皙莹润的手指擦过,染上一点红,红的灼目,莹的发白,两两相衬,却格外有一番昳丽风姿。
“红豆,你今天很漂亮。”
段新钰红着脸庞,眼睛亮亮地透过镜子看他。
他轻手轻脚将她发间的凤冠与发簪步摇花钿等物摘下来,搁到一旁,秀发顺着白皙的手指缓缓滑落下来,三千青丝,长发如瀑,手指顿住,轻轻绕转,转到她小巧白皙的耳垂上,替她解下那两枚鸽子蛋大小的东珠耳环。
如此,她头上已经空无一物,只前头几缕发髻简单地盘绕于头顶,旋成锦花状。
相益彰盯着她,眼神灼热,今天说了第二遍那话,“红豆,你今天很漂亮”
段新钰羞涩地看着他,还未来得及做出回应,却见他猛然伸出手,将她拽起来,她惊呼一声,身子一转,九天凤凰衔珠裙裾在空中散开,恍若天女散花,下一刻,她已经被他抱到臂膀之间。
段新钰稳稳地抱住他脖子,惊魂不定地瞪圆了眼睛。
相益彰突然坏笑两声,“苦短,芙蓉帐暖,娘子,咱们歇了。”
他将她抱到暖榻上,倾身压了下去。
芙蓉翻被,人影旖旎,新房的烛火燃了一整个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大大的进步,居然将旖旎写了那么多,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