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鹤立和梅芸悠父女俩, 关于这桩亲事的话题, 到底是不欢而散了。
踏在去寻阿九的路上,梅芸悠的心绪难名。
第一次这样去公然反驳父亲, 不管是作为女儿,还是作为徒弟的角度,都不算是听话懂事地尽好本分。
但是想到出嫁以后,就再也不能同阿九形影不离了, 她就觉得心里一揪一揪酸疼得难受。在落尘派的人来山门之前, 她就有些担心怕提起这桩亲事,虽然闹得不太开心, 可也算是放下一桩心事了。
去见阿九,怎么能皱巴着一张苦瓜脸呢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听阿九的意思,应该是要给自己准备些小惊喜的吧, 想想还怪期待的。阿九生辰的时候, 她送了一把佩剑, 还特地在剑身上刻了阿九的名字, 那阿九呢, 阿九会送她什么
天色已经慢慢地暗了下来,她过来的时候, 阿九还没关门,也没点上油灯,倒是给她行了方便。她收敛了声息,等会
吓阿九一吓, 当真是和阿九待久了,自己都变得皮了起来。
阿九躺在躺椅上,看着像是发呆似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学不会阿九那样,凑过去捂着对方眼睛,然后神秘兮兮地问,师姐,猜猜我是谁调皮得很,又可爱进了她的心窝里。她只是拍了拍阿九的肩膀。
“师姐怎么有空过来找我”
阿九的语气谈不上恶劣,只是远没有往常那般热切,就这般小小的变化,都叫梅芸悠的心里,有点淡淡的失落起来。
“确实,往日都是阿九过来寻我,今日我就偏想着过来看看阿九,怎么阿九好像一点也不开心我过来呢”
“哪有,师姐来找我,我自然是开心的”,阿九跟着小声又叨咕了一句,“若是来告别的,那就算了吧”。
梅芸悠把油灯点亮了,她只听见了阿九说的那句开心,便凑上了前,近距离地盯着阿九。
“瞧瞧你这脸都快拉到地上来了,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说的开心,怎么,又有谁得罪你了”
“你靠我这么近干嘛”,宁九尘一把推开了她,“说话就好好说”。
她心里这会不只是生师姐的气,还很生自己的气。明明师姐故意瞒着她,还想绿了自己,爬墙嫁给那江什么炮灰来着。可师姐只是往她跟前一凑,她的心就完全乱了节奏,根本不听自己的,才不要爱的这么没出息呢。
“我说是谁得罪了我,师姐便会为我出气吗”
“那是自然”
梅芸悠有意避开了阿九的那一句抱怨,阿九推开她,不知道为什么,让她心里难过得很。她以为阿九会很开心的,就像阿九往日里故意以各种理由亲近她一样,她虽然嘴上老嫌弃了,心里确实偷偷的小开心。但她没有深究,总怕阿九说出些什么让她更难过的话来。
“那要是师姐自己得罪了我呢”
“我哪有那个本事得罪你,你不欺负我,我就阿弥陀佛了。”
“所以在师姐眼里,我都是在无理取闹,对吗”
宁九尘的手捏在躺椅的扶手上,原来白净好看的手,都青了起来,一条条青筋,在手背上爆了起来。扶手上都被她捏出了指印,若不是怕动静太大惹师姐生疑,只怕这张椅子,都要被她的内力,震得个四分五裂。
“不是,阿九,我没那个意思”
梅芸悠就是再迟钝,这会儿也反应过来,阿九生气了,还是在生她的气。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出,她能有哪里得罪了阿九。这让她有点语无伦次起来,她当真是从来没有哄过别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哄现在的阿九。
“我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你了,要不我给你赔礼道歉”
“赔什么礼,道什么歉”,宁九尘刚缓下来的神色,又冷凝了下来,她的话里,每一句都是刺,戳得梅芸悠心都疼了,“你能有什么错,左右不过是瞒着我这个外人罢了”。
“你不是外人。”
“我不是外人是什么”
梅芸悠憋了半天,也说不出心中想说的那句话,看着阿九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她换了种方式来表达。
“总之,就是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有多重要,比之师门呢”
梅芸悠没有说话,宁九尘也止住了话语,两个人相对无言。油灯的灯芯挑了又挑,梅芸悠也没给出个准确答案,说了,可能比不说更伤人。
“你没有其他话想对我说吗”
梅芸悠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明明今天是自己的生辰,阿九莫名其妙的对自己生气也就罢了,她也不奢望阿九能送她什么礼物,只是一句祝福,都没有吗
一早月娘就送了手缝的安神香包做生日礼物,她兴奋的同时,也更期待了阿九要如何为她庆祝。不知怎么说,此刻她的心里有点酸酸瑟瑟的,还有,莫名的委屈。
“没什么想说的。”
梅芸悠低下头,搅了搅自己的手指,委婉地问道,“今天可是十月廿八呢”。
“所以呢,这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宁九尘不咸不淡地开口。
“不是,那我回去了。”
就自己自作多情,好了,阿九根本就不得今日是什么日子,亏自己还在那里瞎期待。她甩了甩袖子,起身打算回去了。
“师姐这就回去了”
“方才这就是同我告别么还真是没有诚意呀。”
“告什么别”
阿九这话问的梅芸悠莫名其妙的。
“你不是要同人家落尘派的少主成亲了吗”
宁九尘说这话的时候,寒着一张脸,杀死腾腾的,恨不得将这所谓的少主,一刀攮死算了。
“你是知道了我与江铭定下的娃娃亲吗”
“我若不是听到了,只怕师姐拜堂成亲那一日,我都还被你蒙在鼓里吧。就是刚刚,师姐都还瞒着我呢。”
宁九尘一句一顿,颇有些自为嘲讽地道,“横竖我也只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p>
“所以你是为了这事生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