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显然同样还是个雏儿, 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约莫是头一回出来接待恩客, 脸皮还薄得很。
秦野那样一勾手指头, 小姑娘的当即脸腾地就红了。
“军爷, ”小姑娘半低着头, 声音很小的说“奴未惯风和雨, 还望军爷怜惜。”
说着这话, 小姑娘慢吞吞地挪到了秦野身边。
秦野凤眸微眯, 他挑起对方下颌, 仔仔细细地打量,怎么看都不大合眼。
跟着,就索然无味了。
他眉目显出一些不耐烦,挥手让那两位姑娘下去了。
老瓦见他兴致不高, 难得从温柔乡里拔弄出来。
“秦五,你这是怎的了不满意么”老瓦问。
秦野闲凉地瞥他一眼, 倏地起身, 当即就要走人。
老瓦连忙推开身边的软玉温香,追上前去拉住他“你等等, 要不喜欢这些个, 老哥哥带你去另外一个地儿,保管比这样的花样多。”
秦野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老瓦兴奋地直搓手,他领着秦野出来勾栏院,往另外一头去。
“那个地儿叫清风楼, 只要肯花银子,里面什么模样的都能有,甚至还能跟你谈诗词歌赋,玩风花雪月。”
老瓦已经早混成了个兵痞子,滑不溜手,跟条老泥鳅似的。
总归都是风月之地,清风楼离的不远。
到了门口,没有老鸨也没有龟公,安安静静的,另有丝竹之声隐约传来,瞅着甚是风雅。
秦野心里的烦躁减少了一分,跟着老瓦毫不犹豫地就进去了。
而这会的姜媃,有些无聊了。
自打那日见过秦野之后,这已经又是好几日了,秦野没回来过。
姜媃窝在繁花楼里,庆管事像待贵客一样紧着她,但豫州并不是青州
一来,姜媃认识的熟人不多,二者,这边的扇面美人更像是连相貌都很一般的花瓶。
是以,斗艳在豫州并不是十分盛行。
姜媃没交好的,自然也没几个人会来找她。
小姑娘闷了几天后,意外地收到了远山书院贺文章的邀约。
贺文章信笺上说,有一批新书到了,邀约姜媃一起逛。
姜媃嗤笑一身,本事不太想搭理,但转念一想,她又改主意了。
这日,小姑娘穿了件嫩黄纹绣百柳的立领掐腰衣裳,下配同色的百褶裙,肩上披着白毛裘,软萌萌地应邀了。
贺文章是在繁花楼外等的姜媃,一见小姑娘出来,他眸子一亮。
“姜小美人,有礼了。”贺文章拱手弯腰。
姜媃福礼“贺家哥哥怎在这里等倒是嫌的我来晚了。”
一句“贺家哥哥”甜甜软软的,直接唤的贺文章心尖都化了。
他越发有礼“在下想着,姜小美人初来豫州,唯恐找不到地儿,所以在此等候,小美人并未来迟,是在下来早了。”
今个贺文章倒是显然谦逊有礼,不复那日脑子有坑的模样。
姜媃微微一笑“劳烦贺家哥哥了。”
“不劳烦,”贺文章摆手,“那书铺位置有些偏僻,店面虽是不大,可时常能买到一些孤本古籍的。”
闻言,姜媃兴冲冲地蹦跶着就往前走,很是迫不及待的模样“那贺家哥哥赶紧的,我等不及了。”
这般爱书的做派,落在贺文章眼里,立马就觉得姜媃不一样了,同那等空有皮相的庸脂俗粉果不相同。
贺文章遂带着姜媃往那书铺去,两人这一行,瞬间拉进了距离。
姜媃在那书铺里头选了本尚可的字帖,贺文章则挑的是一些有各地山川介绍的游历本子。
回去的路上,姜媃有意无意地问了些书院里头的事,挟裹着一些豫州文人书生的传闻。
贺文章不疑有他,当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听说姜媃一来豫州就无意得罪了上都护之女伍倾城。
贺文章脸上出现愤愤不平的表情“姜小美人莫要担心,这上都护府本就是一窝蛇鼠,伍昆更是乱抓青壮年充他私军,搞的民不聊生,我等已经在商议要告御状的事。”
姜媃眨了眨眼,一脸懵。
这特么还是个棒槌啊
眼下的朝堂,告御状那还不如去找伍昆的死对头合作来的妥当
况且京城皇帝要能管束到伍昆,也就不会容忍他手里握着两支大军
这么简单的道理,姜媃都看明白了,这个饱读圣人贤书的书生怕是给脑子读傻了
她干笑两声“这御状不好告”
贺文章引着姜媃穿过一条僻静小巷,两人又转到了大街上。
他说“是不好告,但已经有高风亮节的同窗先行去了京城。”
接着,两人又拐进了一清净的垂挂这红灯笼的街坊,目下日头西坠,天虽还亮着,但这些红灯笼已经挂了起来。
贺文章道“时辰不算早了,姜小美人走这条街回去,更近一些。”
姜媃从善如流,无意开口询问“最近豫州城都有什么趣事啊我整日里也无聊的很。”
贺文章笑道“这倒是赶巧了,三日后是远山书院每年一次的新年会,你要是想来,我给你留张请帖。”
姜媃面有疑惑“这还没到新年呢。”
毕竟,也才腊月初,距离新年还有好些日子。
贺文章低头看着姜媃浅笑“书院的新年会要早一些,而且是院里的学生自发办的,所以不拘日子。”
说完这话,他轻咳一声,又很小声的补充了句“我们也会趁此机会,写好告御状的状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