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媃”
姜媃正在小书房里头练舞, 穿着轻便的白色短打衣襟, 长发束成马尾,拿着尖尖的峨眉刺。
小姑娘一个旋身, 峨眉刺带出刺破空气的呼啸声, 后面跟着萦绕飞舞的白色飘带。
听得这声唤, 她身形一顿,微微喘着气抬眼。
是秦野
少年急急进来, 兴许是跑着来的,脸上微红, 琥珀色的凤眸带着纯正的暗金的, 一如鎏金汪洋。
“怎的了”姜媃皱着眉头问。
秦野进来关上门,慢吞吞到书案后头坐下, 这一段距离,他已经缓和了情绪“没事,你继续练。”
姜媃莫名其妙, 她应了声,今个还有半个时辰的任务,所以暂时不得空, 要赶紧完成任务。
小姑娘嘴里喊着节奏, 又开始挥着峨眉刺旋转起来,或抬腿,或劈叉,或是飞跃而起。
秦野看着她,目不转睛。
他看着她的脸, 又听着她软糯的声音。
从未有任何一刻,这样清晰的感受到,眼前的人,不是他从前那个胆小的嫂嫂,而是姜媃
嫂嫂胆小的不敢看他,但是姜媃会。
嫂嫂不敢训斥他,但是姜媃会。
嫂嫂做不来甜齁的蛋糕,但是姜媃会。
嫂嫂不会主动去跟先生做学问,但是姜媃会。
很多的不一样,他从前只以为是不了解嫂嫂,所以在兄长去后,嫂嫂才有那么大的变化。
可实际,那具壳子里,早换了一个人
这些时日,同他相处的,拉他出深渊的人,亦都是姜媃。
他很清楚,即便嫂嫂也想这样护持他,但是她是做不到的,做不到姜媃为他做的那些。
不是心意不到,而是个人能力问题。
人心都是偏颇的,尽管秦野理智明白,他应该敬着嫂嫂,但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想更亲近姜媃。
他甚至,有过更为可怕的念头。
如果早知道嫂嫂去后,姜媃能来到这个世界,他很可能会忍不住在嫂嫂来秦家的第一天,就等不及的先下手。
心里头不能见光,也不能让任何知道的隐秘黑暗,像静静蛰伏起来的凶兽,忍耐着藏起来慢慢发酵。
毕竟,姜媃之于他,已经成为替代神仙果的另一种存在。
他暂时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现在在身边的人是姜媃就够了。
“啪”姜媃收尾,最后一个动作站定,她缓缓吐出口浊气。
小脸红通通的,额发被悉数敛了上去,用小发扣夹着,饱满的额头上汗涔涔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亮灿若星火。
她放下峨眉刺,拧起眉头凑到秦野面前,歪头问道“秦野,你有心事啊”
自从说了秘密,姜媃就不好在喊秦野小叔了,毕竟她又不是原身,从前装着没什么,现在还喊小叔,总觉得有点厚脸皮。
少年回神,看着面前的姑娘,活泼娇俏,一股子清甜的味顺着她的靠近扑面而来。
姑娘家就是和男子不一样,便是同样出汗,那细密的汗珠子也带着馥郁的香味。
尚不懂男女趣味的半大少年,倒率先生了不好意思的小心思。
耳朵尖微微发起烫来,他忽的说“我想立块灵牌,不刻字。”
姜媃一愣,这话在脑子里转了两圈,才反应过来,这灵牌应当是给原身立的。
她点了点头“立,省的她执念不消。”
原身的“执念”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
秦野考虑了半晌,又说“我明日再写封和离文书,送去府衙那边落印,你收好。”
姜媃彻底懵了“你不要我做你嫂子了”
秦野摇头,大佬眼神莫名,根本不晓得他是怎么想的“你收着为好,万一日后能用上。”
“什么用上”姜媃不由的大着声音吼了句。
她吼完这话,见秦野眸光凉薄,面无表情,很是冷酷无情的模样。
她一颗心忽的往下坠,像是坠进了冰窟里头,从头到脚都凉了。
秦野,这是真不打算跟她再维系叔嫂关系了
刚穿来那会,她迫于原身的执念待他不走心,也就罢了,过了不再提。
可那以后,她是真心待他,真心希望他能走正道,过的顺遂。
傻逼
自作多情的傻逼
正儿八经把别人当一家人,可却从来没想到对方根本和她想的就不一样
姜媃扯了扯嘴角,一瞬间就觉得没意思透了。
她摆手“随便,你安排就成了。”
她转身欲往外走,走出两步倏的驻足,微微侧目勾着嘴角,嘲讽的道“要是需要我搬出去,就提前”
“不需要”秦野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
他看着这几个月因为时常练体,已经长高到他肩窝位置的小姑娘,柔软的发丝,被结成漂亮的马尾,垂坠在背心,干净利落。
他抬手,似乎想摸一下,可是手抬到一半,就垂下了。
“姜媃,你不是她,你勿须为我哥守节,你才十二岁,还没及笄,日后还要嫁人的”
秦野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不想惹小姑娘生气,瞧着她不开心,他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