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寒冷的天气条件下,没有足够的燃料,人在野外,恐怕连一夜也撑不住。
陈应让将士们准备一个月的口粮,以及相应的战马草料,兵刃和甲胄,全部准备好,然后就开始进行最后的伪装。
……
太极宫甘露殿内,一身常服的李建成,放缓脚步,走进李渊的寝殿。
尹德妃正欲起身行礼。
李建成连忙做出噤声的手势。
李建成走到李渊床前,仔细探查。
李渊正在沉睡。
李建成小心翼翼地走出寝室。
在寝室外等候的御医,给李建成见礼。
李建成一脸不善的问道:“父皇到底是什么病”
御医结结巴巴的道:“风寒袭肺咳血,下午在临湖殿外,站得太久了。”
李建成自责的叹口气道:“以前,身子骨没那么差啊
御医道:“风寒之邪,病在肺卫,因风寒袭表,外束肌表,卫阳被遏,内舍于肺,清肃失职。
李建成一脸懵的道:“什么意思”
御医道:“太上皇其实,已经患重病多时了。邪积胸中,阻塞气逆,气不得通,皆邪正相搏,邪既胜,正不得制之,遂结成形而有块……”
李建成不耐烦的摆摆手道:“你说得明白些!”
御医一阵犹豫的道:“陛下,太上皇痰结已久,此番咳血,恐……去日无多!”
李建成被惊得目瞪口呆道:“一派胡言!”
御医吓得跪下道:“陛下,臣岂敢胡说,方才诊治时,太上皇早就知道,自己患了不治之症……只是……没有对陛下说而已。”
李建成呆立良久。
尹德妃走出门外,给李建成见礼道:“陛下,太上皇醒来了,请陛下进去。”
李渊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听着脚步声传来,轻声的唤道:“大郎……”
李建成急忙上前,在榻前坐下。
李渊轻轻拉住了李建成的手,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神色,问道:“你猜猜,你下一道圣旨,陈应会不会马上从统万城回来”
李建成闻言,颇为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李渊低眉顺眼恍若未闻。
李建成苦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李渊费力的道:“论罪诛心,这是帝王之术……是权变……不是治道……治天下……要多用势……慎用法……术……能不用则尽量不用……须知做天子……便做不得快意事……帝王之威,不在生杀予夺;天子之权,不在旌节斧铖……朝廷的权威……在黎庶的心里……朝廷的威信……便是……小户家中的隔夜粮米……”
李渊断断续续说到此处,李建成面上已然动容,正准备有话。
李渊接着道:“昔年盛汉何等兵威……四夷宾服……十一陵何等气象……如今你去看,未被盗尚有几何”
李渊神色疲倦的道:“朕死了以后,不要大兴穴葬,不要大开山陵,一袭纸衣,一具瓦棺,墓穴以砖垒砌,不用石料,石人石马,一律不用。不要用官兵差役守灵,不修地宫,不置守灵宫人,只招募左近黎庶百户,面其世代粮赋,使其行祭扫之职。石碑一块,上刻文曰:大唐天子临晏驾……”
李建成摆摆手打断李渊的话道:“宫医们,天天有朝廷的俸米养着,其实本事不济,这个孩儿,心里有数。您的病还没到那地步,慢慢将养,总有大好的那一天。”
李渊道:“大郎……”
李渊急急地打断李建成的话道:“陈应、李靖和徐世绩,都是绝代名将,治军用兵,当世无出其右者,又都是谨慎小心,深通韬晦之道的人,不用你……”
说到这里,李渊一阵咳嗽。
李建成赶忙端起一旁的水杯,却有些手足无措。
李渊摇摇手,继续道:“他们不用陛下……去操心他们的结果。只要此三人在朝,外夷内乱,皆不足惧……”
李建成连连点头,心有不忍的看着李渊。
李渊接着道:“房玄龄虽是……二郎旧人,然则,胸有谋略,腹有机枢,更兼其人,不畏权贵,忠诚梗介,却又不似,宇文士及那般……迂腐空谈,乃是难得的诤臣,有他在,朝风不邪。”
李渊再度咳嗽起来。
李建成缓缓地放下杯子,默然不语。
李渊又道:“大郎……切记……关中之基,十二卫一分为六,陈应、李靖、徐世绩、李孝恭、李道宗、李神通各领两卫,相互牵制,相互制衡……”
李建成心烦意乱的道:“阿爹,你专心养病,我知道该怎么做。”
李建成说着起身,大声喝道:“来人,给太上皇移驾芙蓉园!”
就在李建成起身的瞬间,李渊眼中闪烁着一抹精光……
可惜,李建成关心则乱。
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李渊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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