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晌午,李香君参加完柳如是的婚礼,多喝了几杯,在侧卧室的床上休息。
媚香楼的镂花轩窗,湘帘低垂,卧室内光线朦胧,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楼下有人吵闹,丫鬟禀报,有人非得吵吵嚷嚷要见她。
李香君梳洗完毕,在鹅蛋脸上扑了点香粉,描绘了柳叶小眉,戴上蝴蝶簪,手拿一把绢扇,身穿五彩暗花裙下到二楼一看,来人是一位油头粉面的少年,穿一件胭脂红锦衣,腰间别着一块玉如意,他身后还带了十来个家仆。
李香君知道,大明的衣冠服饰,是有讲究的,能穿大红袍的至少是勋贵人家,便很客气地问了一句:“这位公子,本姑娘和你素未相识,正在午休,你来打扰为了何事”
“我是魏国公的孙子,姓徐,名守正。特来拜会姑娘。”来人正是魏国公徐宏基的孙子,他的祖上乃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徐达,徐家世代都留守南京。
“公子既然名守正,为何来我这媚香楼是有重要情报”李香君强压住心里的不悦,问道。
“没什么,本公子就是听说你以前是青楼的。今天想来会会,你能陪我喝几杯吗要多少钱只管开口。”徐守正走到媚香楼一楼底下,拉过大堂的一把特别敦实的梨木椅子,朝内而坐,翘起二郎腿,笑道。
那些气焰十分嚣张的仆人,如狼似虎地站在两旁。
这徐守正估计是父母近亲结婚的缘故,长得歪嘴塌鼻,简直是惨不忍睹,李香君惹不起,便想躲开,说:“不好意思,小女子已经脱籍从良,现在在大明邸报工作。公子请回吧。”
徐守正见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嚷道:“你无非是想多要点钱,小爷今天给你加倍。”
“不是钱的事。今日我也喝多了,并没有兴致陪人喝酒。”李香君微微一笑,道。
徐守正十分恼怒,眼睛睁得如牛大,拔出仆人的刀子就要冲上楼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位如风的少年赶到,一伸腿,将徐守正绊倒,他摔得两眼冒金星。
“你是谁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徐守正气得直骂娘,忍痛爬起,问道:“你可知道我爷爷是谁”
“我管你爷爷是谁!”袁文弼说。
“你……”徐守正恼羞成怒,下令仆人:“给我将这狂妄小子打出屎来!“
“我看哪个不怕死的敢动手!”袁文弼掏出一块禁军的腰牌,大声道:“哪个不怕死的,敢在这媚香楼里闹事你们可知道,皇上有令,在媚香楼闹事者,格杀勿论!”
徐守正的手下见了令牌,吓得不敢动了,他们不想当替罪羊。
“狗东西!”徐守正怒火攻心,拔出一把仆人的长刀就来砍袁文弼。
袁文弼久经战场,一个扫腿就将徐守正扫倒。
徐守正手中的刀子,正好扎中了他的大腿,鲜血直流,仆人赶紧抬着他灰头土脸狼狈而逃。
”姑娘受惊了!“赶走了徐守正,袁文弼说:”我今天刚好路过这里。“
”袁公子,楼上请!多谢袁公子出手为我解围。“李香君醉眼朦胧,红腮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吩咐丫鬟备好房间和酒席,请袁文弼上二楼就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