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柳如是变成他笔下倾国倾城的西施,刚离开人家几天,就跟丢了魂儿似的。崇祯六年,腊月底,陈子龙写了一首很露骨的幻想诗——《癸酉长安除夕》:“去年此夕旧乡县,红妆绮袖灯前见。梅花彻夜香云开,柳条欲系青丝缠。”
两人鸿雁传书,一直到崇祯八年,才总算正式同居。
陈子龙花了血本,把他们的的“爱巢”,就设在松江南门外阮家巷的“南园”,那是一处幽雅、僻静的私人别墅。
十八岁的柳如是,终于从画舫上岸,住进了南园。
不过,柳如是还是没守身如玉到最后,与陈子龙在这里尽情享乐。
在南园的月色晨曦中,柳如是享受着和陈子龙的各种野战,写下了许多情诗,“睡眼朦胧试浴身,芳华竟体欲生春。怜君逼噀香溪水,兰气梅魂暗着人。”
还有《你许我的白首不离》:“轻风淡丽绣帘垂,婀娜帘开花亦随。春草先笼红芍药,雕栏多分白棠梨。黄鹂梦化原无晓,杜宇声消不上枝。杨柳杨花皆可恨,相思无奈雨丝丝。”
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过了两年,她和陈子龙的地下恋情曝光,陈家妻妾,联合抵制“妓女进门”,就连一向疼爱陈子龙的奶奶,都举双手反对。
柳如是惊恐地预感到,当年,宋征舆没有勇气跨越“妓女门”,如今,陈子龙很可能重蹈覆辙。
但好不容易上了岸,对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柳如是由衷地眷恋。她舍得“踹”宋征舆,却舍不得踢走陈子龙。
正当她左右为难的时候,陈子龙的正妻张氏突然跨进了隐秘的南园,上门大闹。
张氏“生而端敏,孝敬夙成”,她从来不反对丈夫讨小老婆,甚至亲自张罗,给陈子龙物色小妾。陈子龙在家中已有一妻三妾,她选中的女子,当然是正儿八经的“良家子”。柳如是这种娼妓名流,张氏投了反对票,她身后还有陈子龙的奶奶撑腰。
奶奶是一家之主,从小抚养陈子龙,陈子龙对老人家一贯俯首帖耳、言听计从。
妻子和柳如是短兵相接,陈子龙痛苦地夹在中间。双方斗法,他最终选择了逃跑!
崇祯十年,陈子龙撇下松江这个烂摊子,匆匆赴京,考进士去了。他和柳如是,也就不清不楚地分开了。
崇祯十年这一年,陈子龙与夏允彝同中进士,俱在丙科(三甲),当就外吏。
陈子龙选得广东惠州府司理,未抵任而闻继母亡,回家治丧。
陈子龙中进士以后,对登门求爱的柳如是装傻充愣,毕竟他已经做官了,日常行为必须格外检点。《大明律》上写得清清楚楚:“文武官吏,有娶乐人为妻妾者,杖六十,并离异。”此外,还着重强调:“流娼,虽非乐人,官吏娶者,与此条同拟。”
仅凭这一条,柳如是就和陈子龙没有结果。陈子龙的诗文,严正博雅,绝不允许自己身上因为柳如是有污痕,也就绝对不会为了柳如是奋不顾身。
换句话说,陈子龙绝对不会因为为一名已经得到的烟花女子,拆散现有的家庭,甚至毁灭前程。更何况,陈子龙还在家守孝,柳如是嫁陈子龙就彻底没戏。他们,尽管一往情深,也只能爱过就好!
在婚姻上,柳如是撞了多次南墙,头破血流。从小漂泊无依靠的柳如是,只想从画舫上岸,躲进能遮风避雨的小楼,平淡无奇地度过自己的余生。
最终,二十三岁那年,出道快十年的柳如是累了,用追求陈子龙的方法,搞定了年过半百的钱谦益,嫁入钱家当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