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么”
男人蓦地抬起头看着她。
瞎婆婆骇然地发现,他的一双眸子血红,浑身散发着一股冷魅的气息,甚至连声音都带着一丝隐忍的薄颤。
她一惊,“我”
“告诉本王,你做了什么”
伴随着男人的一声嘶吼,瞎婆婆只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往前猛然一倾,是男人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攥了起来。
“我”瞎婆婆眸光微晃,强自镇定,“我只是给倩儿喂了一些药。”
“什么药”
他逼问。
如果说在这之前,他还心存一丝希望,那么,在座辇里,跟他的那个父皇对完话之后,他的心里却只剩恐慌。
虽然夺嫡之路顺风顺水,虽然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的计划在展开,虽然他成功了。
但是,他真正的目的却并没有达到。
他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反,为了他的女人和孩子而反,他以为他们都在景帝的手中。
因为在那个产婆的身上发现了冷镖令,就是类似如一枚飞镖的令牌,它代表着一种身份,天子禁卫。
产婆是天子的禁卫,所以,他以为谷中一切都是景帝所为,而苏月和孩子被劫走,也是景帝想要逼他献身。
可是,不是!
不是这样!
景帝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两人一番对话下来,他也知道景帝并没有撒谎。
景帝说,如果苏月和孩子在他的手上,他还有必要如此大张旗鼓地处置舒思洋吗
景帝说,如果苏月和孩子在他的手上,今日他能如此轻松地钳制住他吗
可是,如果不是景帝,又是谁
他蓦地想到了另一个人!
一颗心从未有过的狂跳,脑子里突然有个很可怕的猜测。
这个猜测一路将他裹得死紧,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急于想要得到答案,却又恐惧知道答案。
只惟愿,猜测只是猜测,仅仅是猜测而已。
可是,当他刚才进入石室时,看到这个女人在喂药的第一眼,他就崩溃了。
他真的崩溃了,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心里天崩地裂的声音。
“快说,你给她吃的是什么药”
他再次嘶吼出声。
“爷何必明知故问呢”瞎婆婆缓缓抬起眼梢,直直望定男人。
商慕炎身子重重一晃。
何必明知故问!
是解药吗
难道她真的取了孩子的心头血
那么小的孩子,一旦被取了心头血,又岂有活头
不,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她们是不会这样做的。
她们也不敢这样做。
因为,他会杀了她们。
手中力道骤然收紧,他咬牙,“你知道我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快说,把话说清楚!你给她服用的是不是解药”
瞎婆婆的身子在他的攥提下摇摇欲坠,她还没有吭声,却是蓦地有另外两道女音从不同的方位而来。
“爷。”
一样的声音,带着不一样的颤抖。
瞎婆婆一震,商慕炎亦是。
松了手中力道,他眼梢轻抬,看向前方的门口,女子一身囚服,清瘦盈盈,满头青丝轻垂,脸色略显憔悴,眼角眉梢尽是风尘仆仆。
舒思洋。
商慕炎眸光微敛,又缓缓回过头看向身后的方向。
在寒玉床的旁边,同样立着一抹娇俏的身影,一身湖绿色钗裙,腰身不堪一握,与门口女子一模一样的眉眼,脸色带着久不见阳光的苍白,一双盈盈水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商慕炎。
舒思倩。
她醒了
她终于醒了!
商慕炎眸光一顿,却又蓦地想起什么,瞳孔一敛,眸底原本就未褪去的血色顷刻倾散开来,如同怒放的彼岸花,鲜红妖娆,他猛然回头,目光再次摄住瞎婆婆,带着肃杀的森冷,“你果然动了孩子!”
声音沙哑又颤抖,干涩得如同锯木一般。
手中的青瓷碗被抛出,重重跌落在地上,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后四分五裂、瓷屑乱溅。
而此时的瞎婆婆还沉浸在舒思倩苏醒的惊喜中没有回过神来,猛地听到这一声巨响,抬眸对上他的眼,顿时被他眼中吞吐的寒气吓住,一时竟忘了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