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卫辞青身上,即使这两条罪上加罪,当今皇上为了皇室的颜面,也忍心罚了三十荆杖,又为了保住八公主的名声,要将那事捂得严严实实无人知晓,卫辞青受罚也自然得选个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机。</p>
“公子,明日便是休沐,可要唤王太医进府诊治?”朔风一瞧见卫辞青出来了,便上前扶着。</p>
“不用,去济善堂请位郎中来便可。”卫辞青身着官袍,身姿如常挺拔如松,神色也没什么太大变化,若不是他泛白的唇,倒还真是瞧起来与寻常无异。</p>
说完,卫辞青像是想起了什么,睨了朔风一眼:“她呢?”</p>
没点名道姓,若是换成平日朔风真不一定能够反应过来,好在经过了这两日,朔风要是再反应不过来那就是真的无药可救。</p>
“回公子,桑桑说花颜姑娘的身子已经好转了不少,今日王太医前去府中为花颜姑娘把脉,说是脉搏逐渐恢复正常,想来近日便能够醒了。诶,您猜怎么着?”朔风如是道,还要耍个宝逗自家公子一笑,结果反被冷冷地瞪了一眼,那眼神如刀。</p>
朔风悻悻地摸了摸后脑勺,老实巴交地继续说:“上午王太医说完,不过中午,花颜姑娘当真醒了。”</p>
醒了?</p>
两天两夜了,确实该醒了。</p>
卫辞青难得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她可曾问起什么?”</p>
“好像没有。”朔风挠着头,颇为不解地回答。</p>
谁知又被自家公子瞪了一眼,随即听见冷哼一声,“小白眼狼。”</p>
“公子您说什么?”朔风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又又被瞪了一眼。</p>
马车就停在宫门外,行之正守在一旁。</p>
一见自家公子来了,行之正欲扶着自家公子上马车,谁知刚伸手就被甩开了。</p>
只听卫辞青道:“本相还未曾弱到如此地步。”</p>
行之抬头就瞧见自家公子僵着身子上了马车,那血都将身后的官袍浸湿了一大片,但脊骨未弯半分。</p>
“你又惹公子生气了?”行之不解地望向朔风。</p>
朔风:……不知道啊,他还纳闷呢,他一心一意忠心不二地对主子,怎么一个不注意就被主子说是白眼狼了。</p>
卫辞青甫一上马车,手背便传来微凉柔软的触感,是那一双柔荑。</p>
再一抬头,便撞进了那双含着清澈水光的眸子。</p>
是花颜。</p>
小丫鬟俏脸上透着病态的白,也没了平日的娇媚可人,如同蒙了尘的珍珠被病痛夺去了几分光彩,明明应该觉得她容貌失色的。</p>
偏偏那一双清澈眼眸,写着满眼的担忧与心疼,宛如将漫天星辰光彩都揽入其中,让卫辞青移不开眼。</p>
那眼中的情绪,有些眼熟。</p>
似乎是他幼年时拼命追寻渴望,如今却又不屑一顾的东西。</p>
卫辞青沉默,没有答案。</p>
回答他的,只有花颜透着虚弱的轻柔嗓音:“公子快躺下,奴为公子瞧瞧背后的伤如何。”</p>
他未曾开口,只是由着她将自己身上的官袍脱下。</p>
没了官袍,花颜看着眼前一片猩红的血迹便红了眼眶。</p>
棘杖,花颜也是曾经听说过的。</p>
乃是在上好的荆棘丛中,取最粗实最坚韧那一部分,以特殊之法保留荆棘上硬刺,一下猛地打下来虽不如棍棒来的凶狠猛疼,但那荆棘上数不清的硬刺是能将人的皮肉狠狠刮下来一层,再在肌肤上留下一道血痕,是长久持续性的疼痛,流出的鲜血也比棍棒要多得多。</p>
整整三十棘杖,公子背后少说都有数十道刮了肉的伤口,鲜血早已经将背后的中衣浸得湿透了,甚至连官袍上都好不到哪里去。</p>
看着看着,花颜还没敢将他的中衣褪下,眼泪一时就蓄满了眼眶,她颤抖着手一点点轻抚上他的中衣领口,像是生怕弄痛了卫辞青。</p>
饶是花颜知道棘刑的可怕之处,心中也有些准备,但当真看见卫辞青那满背深浅不一的伤口时,还是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不知道是怕的,还是心疼的。</p>
见背后的人久久没有动作,反而传来些许的抽泣之声。</p>
卫辞青无奈捏了捏眉心,嗓音有些不耐:“这便吓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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