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霁听到李v温的声音,心里有淡淡的喜悦,脸上浮现了温柔的笑意,一扫虚弱病容。他想以最佳的状态回应她。
可是这笑意还来不及蔓延到眼底,就在触及李v温腰间佩的玉佩时,彻底冻结。
阴云霁的瞳孔骤缩,手足冰冷。方才怀着的希望仿佛解冻的冰河悉数粉碎,心脏像是猝不及防的被毒蛇咬了一口,脸上刚恢复的一点红润消退了个干干净净。
早上李v温的朝服是他一件件亲自服侍穿上的,所佩挂件一应经他的手,并没有这件。况又是牡丹纹,阴云霁瞬间就明白了午门何以如此快就恢复平静。
阴云霁暗自在锦被里攥紧了手,划动出了裂帛的声音。不要慌,阴云霁告诉自己,还没到最后,自己还有底牌。
看着阴云霁惨白着脸色,半晌不说话。李v温收起了笑意,蹙了眉疑惑的问道:“云霁感觉还是难受吗”说罢,转头问道:“夏安去哪了”
阴云霁连忙回过神,应答道:“陛下恕臣无法行礼。臣没事,只是刚醒,有些神思不属罢了。夏太医年纪大了还忙前忙后,臣看着不忍,便让他先回去了。”
李v温这才放下心,心情复又高兴起来。眉目展开得温润疏朗,笑道:“第二次了,这是云霁第二次在朕面前晕过去了。朕真疑惑,云霁的身体可以活过六十岁吗”
阴云霁笑道:“陛下金安万岁,臣自然也要陪陛下千年万年的。”
李v温心里一动,黑眸润透,笑道:“那你可要好好锻炼身体,这样吧,朕命人把钟粹宫的演武场收拾出来。今日早朝冯鸣说禁卫军疏于练习是因为宫中没有演武场,话里话外都是给贺希夷开脱,朕就在宫外给他圈了块地。朕怕你也为难,钟粹宫演武场那块地就给你,或是你用,或是训练近侍军都可。”
钟粹宫就是东宫,阴云霁说道:“多谢陛下,臣定不辱命。”
阴云霁顺滑的发丝淌了一枕,露出的脸柔弱乖巧,黑白相衬得如珠如玉。不知为何,李v温在这样的他面前最为放松。就像在海棠和川柏面前。
海棠和川柏是陪伴自己多年,有此感觉并不奇怪。阴云霁归顺只区区数月,李v温心想,怪不得历朝历代都有宦官干政之事,朝夕相处果然对君主的影响很大。
就像温水煮青蛙,李v温已经适应了有阴云霁在身边,仿佛浸泡其中,心里浮现了一息警醒,也飘飘荡荡的离远了。
李v温笑道:“你安心养着,朕让夏安每日都来,你要是哪里不好受你就告诉他。朕先走了。”
李v温恢复了精神,将勤政的习惯一并都捡了起来,递进来的奏折又回到了御书房。
阴云霁默然的看着李v温的背影出了乾清宫,摆驾御书房。慢慢的半闭上眼睛,长睫交合,薄唇抿得极紧,如玉的脸上幽晦阴冷。
川柏和海棠今日却离御驾极远。所幸有轿帘挡着,只要李v温不唤人,就发现不了。余者不敢多问。
川柏淡淡对海棠说道:“你可想好了一会皇上到了御书房定是会问的。”
海棠的柳叶眉紧皱,并不答话。埋头向前走,目光却闪烁,一看就知她心里慌乱。
川柏微微叹了口气,“你别指望能够糊弄过去,陛下看着御下宽缓,但吩咐过的事是绝不忘的,况且这次陛下是动了真怒。”
早上川柏刚把乾清宫的宫人叫到一起,准备挨个盘查是谁泄露宫里的消息的时候,海棠主动的找到了他承认。
川柏登时一惊,他仍旧命徒弟盘查,做出仍未找到的假象掩人耳目,私下里和海棠单独商议。
海棠当时便说道,若是皇帝问起,她就主动承认,若是罚便也认了。
川柏却不这么想,如此一来定是要伤李v温的心的,二来他和海棠一起在宫中长大,早已不知不觉将她放在了心里,他不想看到海棠受罚。
他明知自己不可能,只是在心里默默的祝福她,并想替她承担所有罪责。
海棠虽不知他的心思,但也绝不同意,商议了一上午,两人仍是没有谈妥。
海棠牙一咬,说道:“陛下就算真怒,将我打死我也甘愿,没得道理你去替我。”
川柏强压下所有焦躁,说道:“皇上二十年来,贴身的就是咱俩,你若照实说你背叛了她,岂不伤了皇上的心”
海棠最是忠心,心里踌躇还是犟道:“我是为了皇上好,阴云霁根本不是个好人。皇上知道了念我一片忠心也不会苛责我的。”
川柏闻言压不住心里的火,酸道:“平日挺精明的人,怎么最近傻了,是不是跟那个小书童待久了。那些个僭越的掺和主子的事的,哪个不打着忠心的旗号今日午门的事你也听着了,顾江离不比你忠心你看不出来皇上心里不高兴呢况且你说阴督公不是好人,你有什么证据”
海棠自觉理亏,“我就是直觉,你且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