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一响,是整个班级争夺水资源的高峰期,所有人趁着下课铃声,在教室前面的饮水机之前排成几个歪歪扭扭的队伍。
华寻跨出座位,到楼下去扛水。
梅雨季节,天空都是湿哒哒的,天色浓墨重彩,给人一种似乎要刮龙卷风的错觉。
回到教室,坐回座位,华寻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的桌上多了一块橄榄糖,糖纸上有个鹿头。
华寻拨开糖纸塞入嘴中,顺便朝钟不离轻车熟路地说了声,“谢了哥们儿。”
“谢什么”钟不离的笔头一顿。
“你的糖,橄榄糖。”华寻一边往自己的桌肚子塞卷子一边回答。
钟不离听到回答后,眉头有一瞬间的皱起,等到华寻重新直起身子的时候,他又变得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趁着大课间,华寻把画着鹿头的糖纸塞到自己的裤兜里后,慢慢地走上讲台。
“同学们。”华寻的第一声洪亮很快就淹没在吵闹的人群中。
钟不离抬起头,环顾四周,而后便抬起手把教室的电灯都关了。
“咔咔咔”几声,教室天花板上四扇电灯很快便停止运转,教室陷入一片晦暗,所有的同学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同学们。”华寻的声音终于穿透教室,直达到最后面。“首都文工团将到我市举办活动,现在他们正在招新小演员进行大型表演,名额是二十个,如果有同学感兴趣的话,请联系我。”
华寻第一次站在这么多人面前,一通话说下来,心里一直突突突得打鼓,不敢正眼瞧大家,要是他跟钟不离似的一般白,那脸准红得能跟猴屁股媲美。
“请问表演的话一定能加入文工团吗”有几个女同学举手发问。
“不一定,但是会有更多的机会被挑中,有更多的机会,还能站在大舞台上。”
钟不离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抬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在讲台上说话的人。
“那么表演的节目叫什么名字呢”
“是一个大型话剧,你们应该有听说过,《打胡哨》。”
这么一说,讲台下的同学们纷纷有了反应,几个人喜上眉梢,纷纷交谈起来。
华寻松了口气,从讲台上走下来。
钟不离埋下头,抬起手,轻轻再打开教室的电灯开关,仿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张猴儿头一个给华寻递了报名状,“我说什么也要当个男主角!”
“你就想着吧。”华寻抵住张猴儿蠢蠢欲动的脑袋瓜。
“你们在说什么”常远从教室后面走进来,把脚上绑着的负重铅袋卸下,放到华寻桌上,说了声谢谢后,凑到张三峰身后。
“我们在说这个戏的男主角,我肯定...”张猴儿说到一半,猛然发现身后站的是常远,条件反射得紧张起来,往后一躲。
“你躲什么啊”常远也如同条件反射,胳膊转了个弯,拦住张猴儿的腰,顺势还掐了一下。
张三峰不中用地发出猴儿叫声,十分怯气。
华寻没有再理会两个在他桌子前打诨的皮孩子,掏出《三国演义》,默默地看着诸葛亮借东风。
放学后,华寻去操场训练了一会儿,而后才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往回赶。
出乎意料得,在沥青路的转角处,他遇到了钟不离。
他看到了钟不离,钟不离却没有看到他。
站在钟不离身前的,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儿,书包上画着青鸟。
两个人不知道在交流些什么,看上去颇为亲切。
华寻伸长腿定住自行车,心中有股说不出的酸溜溜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随着他的等待愈发强烈。
他用自己的鲨鱼牙咬住下嘴唇,并且不由自主地像擀面杖一般律动得用手搓起耳朵。
另一边,在张三峰的家里,徐醒吃完饭后,在在张三峰惊诧目光的聚焦下解出了一道非常复杂的方程式。
张猴儿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把嘴张成一个鹅蛋形,连连说了好几声‘怎么可能’。
说好的同生共死,同班共学渣呢!
张三峰连连质疑道,“你是不是请了私人老师是不是!”
徐醒但笑不语。
张三峰当天晚上,便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鬼,唱着五音不全的《十三经》一路漂泊直到终南山南天门,历经七七四十九炼化,终于解开了一道方程式。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还沉浸在解出方程式的喜悦中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