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是要睡觉, 但撒缪尔在床上滚了好几圈也没什么睡意。
他下楼找水喝时瞧见季渊的卧室灯还亮着,敲了敲门道:“老板,讲故事吗。”
“讲啊。”季渊道:“你带瓶柠檬水过来。”
于是撒缪尔倒了一大瓶的柠檬水,还记着给那头狮子拿个小碟子舔水。
季渊先前在飞船上睡了五个小时,这会儿根本不困,索性拿着毛球陪狮子玩。
这家伙也不知道跟梅川是什么关系, 起码性格跟那男人完全不像。
梅川高兴也好生气也罢都喜欢闷着, 一言不发的做事情, 想要什么也很少开口。
相比之下, 这毛绒绒的小狮子粘人到他去哪儿都要蹦蹦跳跳的跟着,好几次不留神差点踩到它尾巴。
一大瓶水拿过来,季渊习惯性把狮子捧了起来, 用那冒着冰焰的尾巴从上到下一扫,瓶中即刻绽放出一长串的六芒冰花, 和冰柜里矿泉水瓶里的冰柱很像。
“这次想听什么故事”
“都行,老板你随便讲。”撒缪尔撕开了一袋坚果:“上次那本《一只猴子一只猪两和尚》讲完了, 还有啥好玩的吗。”
撒缪尔加入他们的时间很晚,但是很快就适应和融入了进来,每次到了晚间听故事时间都是最积极的。
季渊先前跟他们把中外两个版本的《姑姑侄子相爱相杀那些年》讲完, 中途听说有条龙死了撒缪尔还揉眼睛来着:“龙是一箭就能射死的吗!那人胡写!”
然后听到龙妈也死掉的时候, 扭头就回卧室生闷气了。
生了五分钟又憋着气跑回来:“继续讲, 我还要听。”
季渊还在想今天讲个什么故事好,撒缪尔剥着开心果道:“老板,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故事啊。”
“因为我们以前有个网站……很多人都会把自己想好的故事放上去。”
“有男人和男人谈恋爱的, 有女人和女人谈恋爱的,也有一群人和一个人谈恋爱的。”
“啊”撒缪尔竖起尾巴道:“一群人怎么和一个人谈恋爱”
“哦,那个流行过一段时间,后来被禁了,说是有伤风化,不合适。”
撒缪尔想了想道:“是不是跟我叔父家一样,他有个大老婆,还有好几个小老婆。”
季渊想了想:“是,也不是。”
“那种故事里,大部分在一起的原因是因为爱,是一个人与许多人都有互通的爱,谁也放不下,谁也离不开。”
“哦,确实不一样。”撒缪尔点头道:“我叔父的老婆都是他抢回地狱的,有个还偷偷跑掉了。”
你那个算人口贩卖吧喂……
“但也有很多人觉得,这种关系最终还是残破而有缺憾的。”
“为什么”
露里斯坐在窗台上,几只夜莺和云雀停在他的身旁,偶尔随着飘扬夜风啁啾几声。
他靠着雕花窗棱望着深沉重云,半晌嗅了下纯金雕琢而成的玫瑰花枝。
没有味道。
“因为爱着那同一个人的许多人,给他的是自己的独一份爱。”
茶灰静静坐在他们的卧室外,抱着膝盖浸在黑暗里,没有走进去。
少年碎发垂落在眼前,把晦暗的神情悉数掩盖。
“可是被爱的那一个人,给出的回应却必然要几等分出,永远都不可能完整。”
撒缪尔尾巴尖一晃,逗着小狮子蹦来跳去的追着玩。
“那老板,你有喜欢的人吗”
季渊有些疲倦地揉着额头,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我来这个世界两年了,之前都在忙着赚钱。”
“一直在赚钱”
“对啊,因为没有钱就会死,就会和僵尸一样哪儿都动不了。”
“可是你现在有钱了哎。”小恶龙的尾巴被狮子一口叼住,甩了两下没有挣开,索性被它叼着磨牙:“你现在有好多好多的钱了,花几百年都花不完。”
“对啊。”季渊点头:“但喜欢也好,爱也好,都不是一拍即合的生意,看着谁性格好样貌好就动心的话,那对谁都可以动心了,不是吗”
“那是什么”
季渊把狮子从他尾巴上拎了下来,拿了张纸巾帮少年擦尾巴和鳞片。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撒缪尔也就伸着尾巴任由他碰触,撑着下巴等一个答案。
“像盲人在黑暗中举着一把钥匙一把锁,找对的那个人。”
“钥匙和锁都很脆弱,被碰触摩擦太多次以后会碎掉。”
“而盲人在黑暗中要找到那个人,和那个人一点点的交换着信任和亲近,最后把锁和钥匙呈给对方,试试是否相配。”
狮子蜷在他的怀里打了个滚,尾巴又绕上了季渊的指节,却小心翼翼的把冰焰抬到旁边,像是怕烫到他。
“锁很易碎,也很珍贵。”
“打开锁会有什么”
“爱,很多很多的爱。”
不加任何保留,没有任何防备,单纯炽烈,无穷无尽。
犹如永恒的烈火。</p>
<strong></strong> “后来写那种故事的人渐渐少了,写一对一的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