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璁醒来时,听见一阵低沉的古琴音。
铮铮、铮铮铮
虽然弹得很慢, 但隐约已经有了曲调的雅意。
环视四周, 宝璁松了口气,幸好幸好, 是自己熟悉的卧室。
昨晚上他在青楼喝酒, 爬到屋顶上摔了一跤,后来拉着清霜晕晕乎乎地回了荣国府, 还以为是自己做梦呢
幸好不是做梦,他真的回来睡了, 而不是夜宿青楼。
不过后面发生什么, 他就不大记得了,总归是在小院子里闹了一阵吧。
轻揉着后脑勺起床,穿衣穿鞋,宝璁撩开门帘一看,果然瞧见林黛玉在弹琴。
她一手拿着本琴谱, 一手拨弄琴弦, 很是专注。
宝璁见状, 笑着上前拿走她手上的琴谱, 讨好道“你这样拿着多累,不如我替你拿着看,方便。”
说着,他在林黛玉对面坐下, 把琴谱打开, 竖立在林黛玉面前。
林黛玉却只轻哼了声, 放下弹琴手势,不高兴道“用你拿着做什么你这写字作文章的精贵手,我可用不起。”
宝璁听了一脑门子疑惑,问道“怎么就用不起了不就是帮你拿个琴谱么”
说着,他又笑嘻嘻看向林黛玉,赞道“到底是林妹妹,才高八斗,就连弹琴也有天赋。这么一本深涩难懂的琴谱,你随便瞧瞧就能弹了。”
林黛玉听了心底高兴,面上却不买账,只把琴谱从宝璁手里抢了回去,娇声道“我有个什么才华什么天赋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弹琴作画的,我哪里配呢我也就配伺候你穿衣吃饭了。”
说着,她琴也不弹了,直接收了琴谱,放在自己书架上。又叫来紫鹃,把琴放回她书房里去。
她自己拿了本散文集,歪在摇椅上聚精会神看起来,连一个眼神也懒得给他。
宝璁见林黛玉对他爱搭不理的,更疑惑了,直用眼神问紫鹃怎么了。
紫鹃欲要说,被林黛玉生气瞪了一眼,便又闭上了嘴,只摇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避出去了。
晴雯带着小丫头们进来,伺候宝璁洗漱,又摆了早饭。
宝璁一边心不在焉地啃早饭,一边时不时偷瞟林黛玉,又小声问晴雯“林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因为我昨晚上出去喝酒,她生气了”
他闻闻自己身上,没有什么酒味,也没有什么臭味,显然是有人替他收拾过了。
难道是他昨晚上喝酒了回来,闹得十分过做了什么惹林黛玉生气的事情
可是他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晴雯也偷瞄了一眼林黛玉,小声回宝璁道“你还不知道自己么喝了酒就回来胡言乱语,昨晚上还非得给她端茶倒水,又闹着给她捶肩捏腿,还要给她洗脚,差点”
说着,晴雯忽然顿住了,脸也红了起来。
这三爷,做出来的事实在是羞人,她都不好意思说。
宝璁倒是好奇得很,直问晴雯“ 差点什么”
他还挺疑惑的,听晴雯说起来,他虽然闹,但做的事都是好的,怎么林黛玉就不开心,不搭理他了呢
宝璁一直问,晴雯只好憋着脸红,悄声道“你捧着奶奶的脚,差点亲上去,二太太来咱们院子,正巧看见了”
“啊”宝璁震惊了,倒不是因为自己差点亲了林黛玉的脚,而是震惊,怎么就这么巧,王夫人来瞧见了。
就王夫人那护儿子的习性,还不当场发飙
宝璁忙问“那太太可生气了为难林妹妹了”
晴雯哼了声,伸出自己的左手来,道“为难奶奶倒没有,就阴阳怪气地把整院子的丫头都骂了一遍,还罚了我们每人三戒尺,说我们没伺候好主子。”
见宝璁看了她微红肿的左手好几眼,她又没好气补充道“明面上是没有为难奶奶,可那些阴阳怪气的话都冲着奶奶去呢说我们做丫头的没伺候好主子,暗里又讽刺奶奶,说她没伺候好你。”
“啊”
林黛玉这显然是被他这个猪队友坑了一把,引发了严峻的婆媳问题。
心疼唉
“哎呀,真是,我最晚要是没醉糊涂就好了。”好歹能说些话忽悠王夫人呢
可惜,后悔药也没
宝璁随意吃了几口早饭,便又凑到林黛玉身边去赔罪。
“林妹妹,媳妇儿,我错啦以后一定注意不在太太跟前这样。”
林黛玉轻哼了声,没理他。
宝璁接着抱怨“都怪看门的婆子,怎么太太来了也不赶紧禀报怎么就刚巧叫太太看见了”
林黛玉听了,放下手里的书,气道“你还怨别人呢就你喝醉的那样子,又和牛一样壮实,谁拉得动你”
“非要给我洗脚就算了,还凑上去要”
那个“亲”字,林黛玉可说不出来,脸红得和西红柿一样。
想起因这事,她还被王夫人指桑骂槐了一顿,便又气呼呼地倒回了躺椅上,背对着宝璁不理他。
宝璁乐了,推推林黛玉的肩膀,凑近了她耳边,悄声道“好媳妇儿,我错了,下次拣着没人的时候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