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凌迟处死吧……
他顿时有些脑仁疼,脚下一滞,有点拿不准还该不该进去。
甄雯雯还在他背后火上浇油,翘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说:“对了,还有个胖墩儿,肥头大耳的,他是不是你朋友”
邵斐狐疑道:“……什么胖墩儿”
说完他愣了一下,突然又道:“番茄”
甄雯雯摊着手,耸耸肩:“名字我可不知道啊。是那个齐宿指给我看的,说他有危险——我还奇怪他多这一嘴是干什么呢。”
番茄有危险……
邵斐在心底暗叹一声,转身步伐加快,闯入火海。
那混蛋明显是在下套。
自己却不能不接。
教学楼内炸弹的威力貌似不强,但也依旧将走廊窗户上的玻璃全部炸成了碎片。夜风穿堂而过,将火苗拔得更高更烈,恍若一片张牙舞爪的恶魔,毫不留情地扑上一切可焚烧之物。
火势蔓延很快,连脚下石制的楼梯都热得仿佛炭火——照这个趋势,他们一旦冲上高层,是不可能原路返回的。
邵斐回头瞥了一眼,甄雯雯拎着裙摆坚定不移地跟在他身后,乌发在圆润的肩头一荡一荡,红裙比烈焰更妖娆。
邵斐右手小指微勾,心想算了,欠她个人情吧。
两人顺着楼梯飞奔,跑过楼层,上面的空气总算清新了一点,甄雯雯仰着头,突然道:“对了,我有没有告诉你这些是谁搞的”
邵斐头也不回:“邢钱”
“对!”女生喘着气,呼吸急促,脚下步伐凌乱。
她跟甄菲菲共用一具身体,这妹子显然平时对强身健体没什么兴趣,跑了几步就开始喘,现在爬了几层楼,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她终于忍不住喊道:“你慢点啊,我在跟你讲情报呢!”
“邢钱买来这些,本来是打算明天在学生上课的时候引爆,那样伤亡更大——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改了主意。”
“郑悦知道一点他的计划,本来打算在今晚阻止他……那姑娘人还不错,我想她是准备趁着没人在教学楼放把火,提早引爆炸弹……”
邵斐接过话茬:“但她搞错了袭击地点,混淆了两座教学楼,是吗”
甄雯雯:“大概是吧……诶你慢一点啊!”
“我赶时间。”邵斐脚下急如星火,“邢钱提早实施计划的原因,我大概可以猜到一点……”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身形也仿佛突然被人按了刹车,前脚迈在最后一节台阶上,后脚却陡然沉重如灌了水泥。
最上层的楼梯口站着一个人,面容严肃,头顶微秃,往日浑浊的眼眸此刻却闪耀着一片刺眼的银光,他挺直着站在那里,从楼梯口向下俯视,仿佛帝王在窥视他的王朝。
邵斐沉默片刻,说:“齐宿”
“邢钱”从鼻腔里挤出一声闷哼,斜眼瞅他,怪里怪气地说:“你还真敢再出现在我面前啊。”
邵斐人精明得很,看这形势便明白此人是不打算对自己下手的——否则也不必说这么多话。
不动手,就意味着自己对他还有用,想通这些,邵斐胆子瞬间便壮了起来。
“都是朋友,总不好落了你的面子。”
他好整以暇地笑了笑,迈上台阶,与“邢钱”并肩而立,客气道:“造型不错,很适合你。”
顶着中年老男人秃顶造型的齐宿:“……”
他眼神凌厉锋锐,仿佛恨不得把邵斐一口咬成两段。
但稍过片刻,齐宿又突然失去了兴致,眼中银光微敛。
他挥开邵斐递来的手,冷哼一声,说:“贼胆包天。”
他又向邵斐右手小指的方向瞥了一眼,说:“玩火自焚,你这是在找死。”
邵斐耸耸肩,双手插兜,轻描淡写道:“人生自古谁无死啊。”
烈火映红半边天,青年的侧脸也被染上霞光般夺目的红,他抬起手,凝视着自己的手指尾端——那里隐隐泛起几根金线的轮廓,杂乱地相互缠绕着。
“走不通的。”齐宿又说,“你窃取到的只是些微不足道的下脚料,无关痛痒。而且你不会用,只是盲目地搬运和截留,永远不可能依靠它们获得更核心的权限。”
“即便是这样,你截留的多了,1号也早晚会发现。它一旦察觉,就是你的死期。”
邵斐:“哦。”
齐宿皱眉,不悦道:“你这是什么反应”
“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邵斐漫不经心道:“主神的权限要是真的那么好窃取,哪还轮得到我”
“我只是不甘心,想做个尝试。”
他展开五指,举在空中,透过修长的手指眺望高空。
黑夜与火光以手掌为分割线,漫天星斗和明月穿插在指缝间,邵斐手指弯曲,微微用力,仿佛隔着遥远的时空,抓住了天幕一角。
“窃取主神的权柄,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不是吗”
火光映出邵斐欣长的影子,徐徐夜风吹起他的发梢,他被浓烟熏过的脸颊上沾着几抹黑灰,眼眸却明亮璀璨,仿佛里面流淌着揉碎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