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晨意有所指:“老祖这么闲,随便一个人算命,他都要这么指点?”
老人赔笑:“哪能啊,老祖身份尊贵,别说我了,我们总经理恐怕都没资格亲眼……”
“咳咳!”
身后传来响亮的咳嗽声,与此同时,老人手山“嗡”地一阵尖颤,吓得他差点把手机甩到地上。
慌忙将手机捡起,再抬头时,老人额角都在冒汗:“来、来继续测字……”
纪晨勾着嘴角,说:“别啊,再聊聊,多跟我说说你们老祖呗?”
老人简直要哭出来了:“先生!再聊下去老祖就要砸我的饭碗了!我家上有老下有小,陪聊不起啊!”
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哼,纪晨不再捣乱,任由老人扒拉着那字一通做法。最后他歪眉斜眼,愁苦地叹了一声。
看这神情,趋势不好?
纪晨眉头微蹙,眼神陡然变得危险。
笼罩在杀神一般的目光下,老人颤颤巍巍道:“这个数……它上面很尖,意味着你与目标之间会遇到一些困阻,矛盾可能比较尖锐……”
纪晨沉默不言,背脊却微微板正,眉头一拧,浓密的低气压如有实质,对着老头兜头盖下!
老人吓得手一哆嗦,嘴里顿时磕巴起来,忘了词。
他愁眉苦脸地低头去望手机,这回破罐子破摔,干脆也不装模作样了,径直照着指示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但是6这个数本身带有顺遂之意,只要能解决之前的坎,双方获得圆满收尾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纪晨面色稍缓。
老人越念越快:“不过6夹在78之间,7外表尖锐,其质不凡,8大肚挺圆,其心甚野。6居于两者之中,委实弱势,稍有不慎,便容易落遭受灭顶之灾。”
“因而批字之人,若求财,及时止损才是上上之策;若求姻缘,也最好暂且蛰伏,以观后续,再做打算……”
“哗啦”一声,纪晨猛地掀了桌。
他倏地站起身来,高大的身材在地上投下浓密的阴影。
纪晨脸色漆黑一片,眼中寒光跃动,几乎凝聚成实质的杀气。
算命的老人吓得抱头蹲下,惶恐不安道:“别打我!我我我……我就是个传话筒!”
沉默片刻,纪晨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响亮的嗤笑,黑眸炯炯,让人不寒而栗。
他说:“怕什么,我怎么舍得打人?”
“我只是快要生气了。晨星的人都该知道,我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纪晨这么一搞,邵斐心里还是有点慌的。
对于自己的感情,他这几天已经有了认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难以言说的苦楚。他发的那些消息,本来只是放心不下,想给人提前打个预防针,可现在这看来……似乎刺激得过了头。
走在回家路上,邵斐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一直有些惴惴不安。但纪晨只爆发了三秒钟,便仿佛成了没事儿人,照样嬉皮笑脸满嘴跑火车,回到家便要自告奋勇去解决晚饭问题。
邵斐寻思着他可别端出什么“黄瓜炒月饼”,“石榴炖粉条”之类的黑暗料理毒倒自己,于是偷偷挤到厨房门边观望。只见屋内白烟萦绕,香气扑鼻,男人裹着条样式简洁的小围裙,袖子撸起,小麦色的臂膀强劲有力,端着锅不断翻炒。
邵斐心底稍安,但随即又感到更加无措——这种被人吊着不上不下的感觉,比直接面对一个发怒的纪晨还要难受百倍。
这份不安在两人互猜硬币数,邵斐心神忐忑地报上一个“6”,并赢得当天胜利时达到了顶峰。纪晨倒似乎已经不再把输赢放在心上,无所谓地冲着邵斐笑——他报上的数字是“10”,但实际邵斐藏了8枚硬币,于是两人所剩的硬币数分别成了17和33.
他们回家后不久,外面下起了雨。所以吃过晚饭,两人没再出门,而是随便看了会儿电视,聊了一堆无关痛痒的事情。邵斐谨慎地带着话题走向,纪晨也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最后两人冲了澡,道了“晚安”,转头各奔房门。
邵斐踩着拖鞋慢慢走上旋转楼梯,一边走一边感觉有些匪夷所思。直到他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屋内漆黑一片,浓浓的潮气迎面扑来,墙上带着裂缝般明显的湿纹,水珠当着他的面从屋顶滴落,悄无声息溅在白色被褥上,润湿一大片。
邵斐:“……”
他无可奈何地捂住眼睛,本想叹气,但那口气在嘴里兜兜转转,不知怎么就化作了淡淡的笑意。
算了,那就如他所愿吧。
邵斐倚着门懒洋洋地想,纪大队长还真是神通广大,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精装楼也搞成危房的,外面又正巧下起了雨。
……简直是老天都站在他那边。
作者有话要说: 是谁搞坏了屋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