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间, 谢亦的目光落到董桑的手上, 见她捧着床单, 明显一副要拿去清洗的模样,就说道“床单我昨晚已经换过了,这条是新的,不用拿去洗。”
“我知道。”董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是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又把它弄脏了,所以”她没好意思再继续说下去, “家里应该还有备用的床单吧”
“有的,就在衣橱底下的抽屉里,等会儿我就再去拿一条出来。”谢亦回答一声,又问她道, “你怎么会把床单弄脏的发生什么事了”
他说这话的语气平静, 听上去没有任何的责怪之意, 只是单纯的疑问,但就是这样平淡中带着点好奇的语气,才让董桑感到更加的难为情, 面上一阵发烧,好半天没有说话,站在那边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讪笑。
“这个是因为”
谢亦微笑着,认真聆听。
“就是”董桑在找个借口和实话实说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后者, 不是她不想说谎, 是这种事瞒不过去, 就算现在糊弄过去了,等会儿他只要一问自己关于吃药的事情,或者晚上的时候想再来一回,她来例假的事立刻就会暴露,到那时才是真正的终极尴尬场面,不如早点说了,把这阵捱过去,之后也就舒坦了。
“是因为”她深吸一口气,准备把这件事告诉谢亦,可一对上他带着几分好奇不解的目光,她的脸就腾地一下变得通红,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吐不出来,只能更换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那个昨天晚上的事,我想好了。”
谢亦一怔“你决定了”
决定决定什么董桑心里不解,不过面上还是点点头,做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道“嗯。那个避孕药,我不吃了。”
然后看着谢亦在听了她的话后眸光一亮,仿佛一片被星芒点燃的原野,她才明白过来他刚才说的决定是什么意思,连忙补充说道“不是我不想吃,是没必要吃了,因为因为我今天,发现我来了来了那个。”生怕他误会她是想要孩子才不吃药,白白空欢喜一场。
“那个”谢亦有些不解地询问,显然没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不过好歹冷静下来了,眼里的光亮度恢复到了正常水平,“什么那个”
“就是那个。”董桑有些羞赧地咬唇,脸上的温度呈直线上升,到后来更是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低下头小声说道,“生理期”
“生”谢亦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张口想重复一遍这三个字,说到一半明白过来,立刻消了声,几秒钟后才缓过神,有些尴尬地抬手摸了摸脖子,轻咳一声问道“那你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还好,就是腰有点酸。”董桑继续低着头,小声回答他,“还有腿,也有点酸。”
头顶又是一声不好意思的干咳。
“对不起,桑桑,我不知道你今天会要不然我也不会在昨天”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董桑满脸通红地打断他的话,“我自己也不知道今天会来,你不清楚很正常,不奇怪。”
也是她倒霉,从醒来到现在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好亲戚从来没有找过她,所以就算她还记得这个常识,也不会刻意往这方面想,就连昨晚计算安全期,她不记得上一次来是在什么时候,掰着手指数了一下日子,发现这一个月都没有来过一次,很可能马上就要来了,也只是抱着“差不多就在最近这一段时间吧”这种想法,没想到今天就来了。
不过也幸好是在今天,要是再早一点,在昨天晚上她和谢亦的时候来,那真是想想都要尴尬死人,还好老天爷手下留情,没有对她太过残忍,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人了。
董桑一边在心里想着以后一定要把这个日期记下来,以免真的发生那样的惨剧,一边抬起头对谢亦说道“所以我说药不用吃了,没有怀孕,不用担心。”
说完后她又觉得不妥,想起谢亦在昨天晚上对她说的话,他是想要孩子的,她这句话似乎有点不合时宜,仿佛对丢了工作的人炫耀今天又挣了多少多少钱,好像显得有些讨打,又连忙转移话题道“所以我准备把这个床单拿去洗一遍,因为呃,它被我弄脏了,沾了点血迹不过我已经用肥皂手洗过一遍了,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后半句话她说得有些语无伦次,既有害羞的因素存在,也是急着想把话题带过去,心里一急,大脑就有点跟不上行动了,好在谢亦没有在意,或者说是没空在意,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她的那句“用肥皂手洗过一遍”上面了。
记得两年前,他们也是在这个家里完成了彼此间的第一次,因为没有经验,磕磕绊绊地折腾了好久,过后看着凌乱不已的床单都感到很不好意思,尤其上面还有一滩洇开的血迹。
那时候的董桑也是像现在这样,偷偷地卷了床单拿去手洗,并且特意对他说明已经洗干净了,不会留下痕迹,像是怕他责怪她弄脏了床单一样,那小心翼翼又讨好卖乖的样子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不曾忘记半分。
想着这些,谢亦心里忽然升起一阵强烈的渴望,希望董桑能够恢复记忆,把那些好的、坏的的事情都回想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懵懂不知,遗忘了过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