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回到下榻的饭店就开始满世界的找报纸杂志, 可以获得更多关于释放战犯的消息
林教授他们参观完了大阪的诊所, 坐着新干线返回。进房间的时候,老太太还在感慨, 新干线的确快比火车快多了,人们出行也方便。要是国内也这样的话, 那么病人看病就要顺畅多了。有些病人不是因为情况严重处理不了, 而是由于交通不便利, 耽误了病情。
余秋随口应道“没事,以后我们有高铁,不比新干线差。同样的速度,一杯水放在桌子上都不会摇晃的。中国高铁技术,完全可以挺起胸膛竖起大拇指的。”
林教授笑了起来,有些感慨“我是看不到喽, 听你说一说也心里头高兴。”
余秋蓦地鼻酸,她伸手抱着林教授的胳膊“您不要这样说,您会太太平平长命百岁的。”
林教授颇为好奇地转过头“那你告诉我, 我是什么时候走的呀我也好提前做好安排。”
余秋立刻摇头, 固执地强调“没有,您一直都在, 您没有走。”
林教授哭笑不得“生老病死那是人之常情, 哪有人可以一直活下去呢上帝召唤我的时候, 该走还是要走啊。”
余秋的眼睛红了“上帝才不会便宜您呢,上帝是最会叫人打工的,他派您下来是解除人们的病痛, 人类的病痛还没有消除,他怎么会招呼你回去”
看她快要哭的样子,老人只好跳过这个话题“你刚才在忙什么呢”
“我想找报纸。”余秋抬起头,迟疑道,“我不知道是我记错了还是情况的确发生了变化。我印象里头中央大批国珉党战犯,也就是释放全部人,应该是明年的事情。明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也是4月份,蒋校长病逝了,心脏病走的。本来有可能开始的国共谈判就又这么结束了。”
林教授是个对政治毫无兴趣的人,然而说到了苔弯问题,她还是来了精神。
无论如何,长期分离总归不是好事,况且两地还各自有亲人,被迫分开又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她关切地问余秋“那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余秋摇摇头“没有解决。”
她叹了口气,事情总是阴差阳错,其实一国两制的制度应该是说从主席就提起来了。余秋也看了60年代谈判提出6项共识,那应该算是一国两制最早的雏形,而且更加大胆。只不过后来随着文格的发生,让苔弯方面有所顾忌,所以谈判终止了。
从这个层面上来讲,余秋相信领导人发动文格,最初的确希望不搞长线战斗,两三年内就解决问题,因为苔弯始终是他的遗憾,他不会考虑不到大陆搞文格会对苔弯产生怎样的思想冲击。只可惜很多事情的发展,不是他个人所能控制的,一场运动开始就会有无数人裹挟其中各有各的心思,最终事情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扩散开来,连他自己都没办法收拾。直到他去世也没有实现两岸统一。
后面几十年的时间,双方就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不断的有国家同共和国建交与民国断交,为了维持住少的可怜的外交阵线,苔弯不断的往外头送钱。曾经的亚洲四小龙就在接连不断的打击中,经济渐渐衰败下来。
林教授颇为关切“就没有好办法解决吗”
余秋叹了口气“越拖到后面情况越复杂,苔弯本身就被日本侵略了半个多世纪,原住民跟大陆迁徙过去的人之间又存在矛盾。国际局势复杂,时间久了,岛内对于国家的认同度并不高。”
官方媒体的宣传是一回事,民间实际情绪又是另一回事。
余秋他们学校也有苔弯留学生,是过来学习中医的,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在岛内,自认为是中国人反而是异类。这话听着扎心,却是他们普遍认知的现状。
人的感情都是被培养出来的,从国珉党后面连续选举失败,就能够发现民心向背。感情这东西很多时候是虚无缥缈的,充满了捉摸不定。
反正在余秋穿越回来之前,她跟同事偶尔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基本上一致认定和平解决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因为最好的时机也就是蒋家父子执政的时候已经过去,真正要解决的话,估计只能动手打了。
可到时候又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美国肯定会横插一杠子。但不解决,继续往下面拖的话,问题只会更加严重。
因为时间越久,民族认同感就越淡薄。
别说什么血浓于水,当初美国白人基本上都是从英国过去的呢。独立战争打起来不照样直接将英国揍得落花流水。
成年人的世界谈感情是件挺可笑的事,大家都是利字当头。
外头响起了敲门声,余秋赶紧闭上嘴巴,这个时代讨论苔弯问题简直就是找死。
她起身过去开门,团长在外面跟她们说明天的安排,明天林教授还是跟随代表团一块儿去京都。
余秋立刻来了精神,她来日本之后还没有好好逛过呢,去京都逛一逛,感觉也很不错。
说起来有点伤感,她穿过来的时候四旧已经被破的差不多了,很多老建筑都彻底面目全非。想要看时代风格的建筑,反而是到日本能够见得更多一些。
团长奇怪地看了余秋一眼“你去京都的话,北田同志怎么办他现在需要医生跟进他的治疗啊。”
余秋目瞪口呆“今天都已经拔尿管,可以正常小便了。我盯着他干嘛医院有自己的医生跟护士。”
她开个刀还卖给他们了不成是不是等到人家出院了以后,她还要跟着出去伺候吃喝拉撒,确保他的夫妻生活幸福呀。
团长瞧着有些为难“可这个手术是你做的呀,大家都盯着他的术后恢复情况呢。要是有什么不好,咱们也脸上没光不是”
余秋气愤难当“他要是不成天一惊一乍的,就没那么多事。还有她那个什么朋友小川君,你们要想让北田武恢复好,赶紧把小川弄走才是真的。不然的话,说不定哪天他直接拿了把剪刀又咔嚓一下,长好的命根子又被霍霍了。”
团长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至于的。”
余秋鼻孔里头出气“你可不要小看他们,日本人容易走极端,他们的民族气质就这样。”
这从他们二战前期君国主义思想直接席卷全国,还有现在红未兵表现的比国内更加狂热就能看出来,他们很容易受情绪支配,所以容易被极端思想吸引。
团长叹了口气“那他以后要剪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先让他恢复好吧。你放心,医院这边也有安排,你除了照应天恢复之外,其他时间可以到各个科室还有大学的研究室去好好看看。”
领导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压根就不是商量的意思。和颜悦色,不过是卖你面子而已。你要是不识相,那就别怪领导不客气了。
余秋黑着脸,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代表团的安排。
好在团长所言不虚,她算是将医院的各个科室都了解了一遍,还特别参观了新生儿中心,了解人家的运作流程。
这样结合她关于新生儿科的记忆,等回到杨树湾的时候,就能够正儿八经地建立起属于他们的新生儿病房了。
余秋抓着自己记好的笔记,往医院外头走,不想却被小川君拦住了去路。
她现在看到这个日本赤君就头大如斗,生怕他又要折腾出什么新花样。
“我已经看过北田君了。”余秋耐着性子解释,“他目前恢复的情况还好,后面顺利的话应该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小川君却难得表现出害羞的模样,一个劲儿的冲余秋道歉,还对她不停地鞠躬“您误会了,我不是说这个,我们格命者是不把一点儿小伤痛放在眼中的。我们知道,主席一贯反对小病大养。我们决定等到北田君恢复健康之后,一块儿前往中国。”
说着,他从口袋里头掏出三封信,认真地双手送到余秋面前,“这个是我们写给主席的信,希望您能够帮忙转交。”
余秋吓了一跳,三封信,还有谁呀
小川君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当然是凯瑟琳啊。”
说着他愉快地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是我们思维太局限了,忘记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现在凯瑟琳也是我们的同志。她迫不及待地希望和我们一块儿迈上红色中国之行。”
余秋赶紧喊停,麻蛋,凯瑟琳要是跟着他们走的话岂不是她坑了这姑娘她可没让他们这样去团结人家。
妈呀,这也太可怕了,传肖洗脑都不带这么快的吧,凯瑟琳这姑娘没脑子吗居然能够被小川君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凯瑟琳就算了。”余秋认真地强调,“凯瑟琳有严重的花生过敏。中国很多食物里头都含有花生成分,花生油花生酱花生碎非常常见,而且我们的菜单当中不会标注的那么明确。她去的话太危险了,你还是让她打消这个念头吧。”
小川君捏紧了拳头,向余秋保证“没关系的,我会照顾好凯瑟琳的。我们是格命伴侣,不会被这点小困难所打倒。”
余秋真是要当场晕过去了,妈呀,前头那金发大妞儿还因为跟金发小伙儿接了个吻直接休克,差点儿送命。这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都成了日本赤君的格命伴侣了,格命者就是这么忽悠妹子的
余秋不由得紧张起来“凯瑟琳的家人知道这件事吗他们是否同意”
小川君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们是格命者,不会拘泥于个人的小情小爱,格命首先就是要同旧的家庭决裂。”
余秋满脸严肃“我说你们从来没有领会过主席的精神。从父母身上学到的优良品质,是你们拥有的最宝贵的财富。能够同父母好好说的事情,为什么不讲清楚就算父母一时不能理解,也不是你们直接决裂的理由。格命本身就曲折复杂,在迂回中前进,既然要团结一切而以团结的力量,父母就是你们最大的支持。
凯瑟琳的事情也要跟父母好好商量,不要轻率做什么决定。
你看北田君,当初选择跟家庭决裂的是他,可是在他出事以后,费心尽力照应他的还是他的母亲。
人要学会感恩,主席也说过,从母亲身上学到的善良宽容,对穷人的慈爱,是他一生最宝贵的财富。”
小川君脸上流露出懊悔的神色“余秋同志,我们的事就拜托你了,请你一定帮忙转交我们的信件,我们要亲自见到主席。我们要去中国,只有在中国我们才能够学习到更多。本来我们以为自己已经研究了主席的精神,没有什么不懂的。但是每次与你交谈之后,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局限与肤浅,好像从来没有学习过主席的精神。这实在太可怕了,我们迫不及待地希望去中国。”
余秋只能硬着头皮收下信件,然后用好心告诫“你们要学习的更加全面系统,主席一直反对将他与马克思列宁相提并论。马列主义专著,你们也要好好的。”
小川君连连点头“我们一直在学习。马克思说了,暴力是历史的助产婆。主席说枪杆子里头出政权。这就是告诉我们一定要采取暴力格命。格命不是请客吃饭,你放心,我们从来没有天真地幻想可以同他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我们一定会以暴制暴,用格命的手段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摧毁一个旧世界,打造一个新世界。”
余秋默默地走开了,小川君已经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不可自拔,即使没有观众,他也能够继续慷慨激昂下去。
他站在医院大厅里头,大声演讲,周围人全都奇怪地看着她,也有年轻人朝他的方向会拢。
余秋的心中浮现出一种难言的悲哀,假如那位老人家看到此时此刻,不知道将会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他会不会也感慨他们的人生,就这样颠沛流离。
翻译跟黑框眼镜的领导走过来。
瞧见小川君的模样,翻译忍不住好奇“怎么了,这是”
医院的保安已经迅速赶过来,想要拉走小川君。医院是需要保持安静的地方,他们不管他究竟宣传怎样的思想,但不能在医院里头如此大声喧哗。
小川君抱怨着,号召人们跟他一块儿前往公园,他会在那儿进行进一步的详细宣讲。
余秋摇摇头,拿出了那三封信“这是小川君托我转交给主席的。他们希望可以去中国。”
凯瑟琳是美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这三封信应该接受检查。
翻译有些反应不过来“检查什么”
余秋想冲着人翻白眼,当然是检查里头有没有炭疽杆菌之类的病菌呀。要是轻而易举就将信送到了一国元首跟前,那真是直接送靶子上门。
黑框眼镜的领导收起了那几封信,点点头表示“我知道了,我们会尽快把信件传递回去的。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余秋大吃一惊“赶飞机,林教授他们已经回来了吗”
翻译在旁边摇头“机票不好买,他们直接从北海道出发,然后飞去日内瓦参加世界卫生大会。”
余秋难以置信“这么急吗”
黑框眼镜的领导看了她一眼“我们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原本计划的名单里头没有你,但是现在决定是你了。”
他的表情似乎也充满了困惑,完全理解不能为什么上头非要点她。难道是因她他在日本手术做得好
余秋一颗心狂跳,她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上头为何会突然间像是看中她一样,给她安排这么多任务。又是出访日本,又是去日内瓦参加世界卫生大会,怎么这架势瞧着像是要培养她一样。
翻译在旁边催促“好了,动作快点儿吧,咱们得去赶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