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部长还想再说些激荡人心的话,好让面前的人产生竞争意识。
没想到余秋立刻举荐林斌“让林同志去吧,我不会说话,人一多的话让我说话我就害怕。”
孙卫泽也直接摇头,将林斌推了出去“我也说不了话,人少我也说不周清,小林比我强多了。”
林斌跃跃欲试“你们都让我去吗?那好啊,我正想跟其他的知青同志们好好讨论一下我的疑惑。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这么多人肯定会有人找出答案的。”
史部长差点儿没晕过去,他疯了,放这家伙出去胡说八道,他可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
“不行!”史部长脸色铁青,“小林不合适,你们俩当中选一个。”
余秋摇头“我身体不行,贫血,怕到时候支撑不住。而且我觉得我距离楷模的标准实在太远了,让我去给别人当榜样,我做不了。”
孙卫泽也点头赞同“我的情况不比小秋大夫强,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不断进步的地方。我想如果我们三个都不行的话,那么可以将名额留给更优秀的同志。不能局限于单位,我们要有一颗宽广的心,这是我们全体的革命事业。”
史部长走的时候怒气冲冲,他感觉自己今晚不该跑这趟。
这几个赤脚大夫真是油盐不进,显然是思想学习不够,试图在走白专路线,一门心思就想着学习成名成家呢。
这是什么?就是□□,这就是路线斗争的问题。
林斌还在委屈呢“我虽然不优秀,也觉得自己还有许多进步的空间,可是为什么史部长连选拔的机会都不给我。”
余秋跟孙卫泽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几个字,因为领导还想好好活着。
她拍拍林斌的肩膀,煞有介事地强调“因为你很重要,医院离不开你。”
林斌十分狐疑“真的吗?我不会做什么呀。”
孙卫泽也认真地点头“不,你可千万不要小看自己,你很厉害的。”
余秋拼命附和“是啊,你看你还能治疗我的失眠呢。”
小林大夫就这么晕晕乎乎地被忽悠着去洗脸刷牙了。
孙卫泽却朝余秋点点头,压低声音道“他们是不是动员你嫁人了?我想跟你说,这件事情一定要慎重。婚姻大事关乎人生,你要把方方面面都考虑清楚了。侯大姐她们的确生活幸福,但也有人没有那么如意。”
余秋抬起眼睛,目光盯着孙卫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孙卫泽叹了口气“我估计他们开始到处游说大家要赶紧在农村结婚了。跟我一块儿过来的知青就被他们找着谈过话。我没有歧视农民的意思,也决定一辈子扎根在农村,但是人生伴侣选择一定要慎重。如果两个人的生活习惯不一样的话,那么很容易产生矛盾。
这话我本来不应该说,但是我在我们县医院的老师是您父亲的学生。算起来的话,咱们也是同门。”
余秋立刻朝他点头“谢谢你,师兄,我一定记住你的话。”
孙卫泽立刻摆手,很不好意思的模样“你应该是我的老师,我比你可差远了,当不起师兄。”
外头有巡逻的人打着手电筒来来回回地走。两人赶紧分开,各自回寝室休息。
余秋躺在宿舍床上,听到隔壁林斌已经打起了小呼噜,忍不住摇头,难怪苏轼会说惟愿还儿鲁且直,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傻人有傻福啊,反而容易过得比较无忧无虑。
第二天,余秋就明白昨晚自己到底有多天真了。饱饱吃呼呼睡就是大幸运吗?错,傻人有傻福的真谛是,林斌居然凭借一手按摩的绝活,直接被王老先生叫走,参与这段时间的保健了。
林斌满头雾水地过来跟余秋道别的时候,余秋两只手攥得死紧。她拼命的压抑自己,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掐死了眼前的家伙。
嫉妒使人丑陋,她现在一定面容狰狞。
麻蛋,凭什么呀?她男神啊!这混账家伙居然可以天天给她男神按摩。
要死了,她的人生完全好不起来了,她对生活都没办法热爱了。
林斌还在愁眉苦脸“这个要讲究悟性的,我师傅收了那么多徒弟,也就是我出师了。可是他们还让我给其他人培训,我好烦哦。”
余秋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滚,有多远滚多远,炫耀是没有好下场的!
她咬牙切齿“那你一定得给我把王老先生的睡眠调整好了,回头要影响我们后续治疗的话,我告诉你,红烧肉的钱必须还我。以后也不要指望我会请你吃饭。”
林斌扭过头,感觉女同志实在不好相处。这翻脸也未免太快了点。
余秋却叫住了人,满脸认真地跟他强调“王老先生爱听故事,你就说说没说完的康熙爷吧。康熙爷家的老八被他评价是以宽仁收买人心。”
林斌满头雾水“这什么意思?”
余秋推着他往前走“你别管了,你想起来就提一嘴。唉,随便了,不要说。”
林斌觉得女同志真的好难伺候,要说的也是她,不要说的也是她。以后他要是找个这样的老婆,那日子肯定没办法过。
余秋被强烈的嫉妒心折磨得寝食难安。煎熬持续了整整一个礼拜,直到11月16号上午,她才重新见到了王老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林斌的按摩起了效果,睡眠的好转让老先生的脸色看上去好了不少。
余秋笑容满面,主动上前跟人打招呼“王老先生,多日不见,您气色好多了。”
老人朝她点头“多麻烦你们照应了。”
林斌站在他身旁,瞧见余秋,就一个劲儿的使眼色,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话必须得说出口,否则他就得憋死了。
教授过来了,老人朝余秋点点头,林斌立刻拉着余秋出去,满脸崩溃的神色“你知道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余秋正色,“你也一样。”
林斌要跳脚“可是我知道啊,我听到了。”
他本来什么事都不管的,在老人身旁除了每晚帮忙按摩让老人入睡之外,他就是捧着各种医书拼命看。
然而前天晚上,王老先生刚睡着他还没有离开的时候,突然间有通重要的电话,外宾请求会见。
直到那个时候,林斌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他再仔细看着老人的脸,幡然醒悟,妈呀,他真是眼睛瞎了。
余秋拉住人,满脸严肃“你是说前天晚上有外宾要求接见?”
林斌点头如捣蒜“对呀,接待重要的外宾。”
余秋脑袋飞速转动,她不知道凶吉,但她清楚一件事,此后没有再举行过高考,1977年才重新恢复高考。
今年年中的时候,老人受到了领导的批评。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一年他可能很不顺畅。高考的事情,最后锅还是他背。
对,这是急流勇退最好的时候,顺理成章。
“你有没有给他做灌肠?这几天有没有做灌肠?”余秋盯着林斌。
林斌点头“有啊,你不是说提前做好准备吗?”
余秋回到病房,直接问老人“您今天早上吃饭了吗?有没有喝水?”
陪伴在他身旁的年轻人摇头“没有,我们怕做检查需要空腹。”
余秋朝着教授点头“那就今天开刀吧,今天开刀是最合适的。老先生气色很不错,前头又做过灌肠了,完成术前准备工作,就可以开刀了”
教授有些迟疑“是不是太赶了些?今天先住下来,明天再开刀。”
余秋苦笑“我怕老先生明天又有新的工作安排,还是今天开刀比较稳妥。”
老人笑了起来“那好,我听你们安排。”
林斌追着余秋跑“干嘛这么急呀?到底怎么了?”
余秋大步往手术间走,头也不回“你不要问这么多,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
她诡异的直觉果然生效了,在乌鸦嘴这方面,她有着得天独厚的天分。
老人躺上手术台,护士还在给他挂空水的时候,外头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有人大声喊着“总理,请您立刻开会,前去开会。”
门外守着很多人,警卫拦着来人“张同志,总理开刀呢,已经进去开刀了。”
手术台上的老人却挣扎着要起身。余秋抬眼看麻醉医生,麻醉医生劝说老人“您别着急,慢慢来,我们扶您起来。”
然而药水已经转为白色,直接流淌进老人体内,正要动身的老人闭着眼睛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余秋直接打孔进腹,显示屏亮起来。
等到来人气急败坏地冲进手术室,手术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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