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后街的叔祖母,婶娘都会来拜年。
你母亲一旦闹出什么笑话,荣府的面子就丢干净不说,你兄妹也抬不起头。你得保证你母亲与姨母不会闹事。”
母亲若被暴露,已不是荣府主母,对于贾珠元春的伤害十分巨大。
贾珠当然知道轻重。
然而,贾珠以为他母亲还是爱他们的,不会闹出然他们难堪的事情。
且贾珠以为,他父母最近相处的模式有些松动,应该可以和平相处。
贾珠拍胸应了“孙儿必定会劝说母亲顾全大局。再不会让祖母大伯母为难。”
石梅才允了。
这年除夕,贾政带着王氏王淑华姐妹,一起到了荣府守夜。
王氏信守诺言,确实在后街诸位妯娌面前规规矩矩,再没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正月请客,石梅没再让王氏姐妹出席。
王家上门之时,才由王氏姐妹出面应酬。
石梅这是告诉王家再有王氏王淑华,今后的格局就是这样了。
她们可以参加府里守岁,也可以跟王家的亲眷来往。
但是,别的事情就要各立门户,不能再跟荣府混为一谈。
石梅并不干涉贾政自家请客的时候,由王氏王淑华作为主母出面。
关键是,人家愿不愿意撇开荣府,直接跟二房来往。
这一年春节,荣府守岁的人员最整齐。
不仅王氏姐妹出现在荣庆堂守岁。
贾珍不回家,贾敬两口子摆了空城计。
家里烧起两条金龙,人却在荣府这边,只是等到十二点准时回家放炮仗。
这一日,荣宁两府的夹墙都打开了。
几车的炮仗堆在荣宁街上,直响了两刻钟方才停了。
贾珠贾琏贾琮白锦堂几个,却是又零零星星炸了半个时辰的钻天炮仗,方才罢了。
整个正月间,荣宁府前车马喧嚣。
贾赦虽不在家,却不妨碍他的同僚,同年们上门拜访。
年节走动,肯定不能不收礼。
不过,石梅早有章程。
年节礼常往来,故而,只收礼品,不受现金。
无论多少现金,石梅一律当场退还。
客人给了孩子压岁荷包,石梅也会等价赏赐,再不会多吃多占。
收到的礼物也会逐笔登记,预备下次还回人情。
贾敬见了荣府的规矩,也给宁府定下同等的规矩。
石梅这般,就是暗暗给贾赦提个醒儿。
提前堵住了像是孙绍祖那种玩意儿,前脚拿了银子上门走门路办事,转头就说人家卖闺女。
当然,五千银子的事情,也不是孙绍祖一个人混账。
贾赦实在不是东西,给人家候补道员没办下来,却不退银子。
孙家索性借机会上门勒索说亲,说成了又说是卖闺女。
贾政说个二房,也要五千银子的聘礼。
这一辈子,石梅不能让人有丝毫侮辱荣国府的机会。
正月初六,贾赦结束执勤回家。
却再次捧回来三万银子,让石梅入到公账上。
真正把石梅吓了一跳。
贾赦却道“陛下今年分派儿子的任务,是专管封疆大吏的觐见时间安排。“
石梅讶异“这是说,陛下放任你们?”
贾赦颔首“这活去年是燕候的,今年他对番邦使臣感兴趣,跑去那边淘换有趣玩意儿去了,这边就归了我。”
石梅一推“既然是燕候让你,你也不能一个人都拿了?”
贾赦道“哪能呢,早分好账,所有的内官分了一万两,燕候给了一万,剩下这三万是儿子的辛苦钱。”
石梅想了下说道“这是你的私账,不是俸禄,不用交公,给你媳妇收着,将来补贴孩子们吧。”
贾赦就跪下了“母亲这样说,叫儿子如何有脸呢?
母亲这些年一点公中的银子都没用过,这公中的银子,私人的银子,如何算得清楚?”
石梅就笑了“怎么没用公中的银子,年年有分红,只是这几年记账而已。
等公账有钱了,自然就给我了。
再者,我攒那些银子做甚,还不是分给孩子们。放哪儿都一样。”
张氏最终没有私吞这笔银子,而是放在公账上支配。
左不过眼下整个府邸都是他们夫妻的,真是分不清公账私账。
真说占便宜,就是贾珠兄妹的月例食宿教育费用。
贾珠只要能够活着,元春只要不进宫,将来这一对龙凤兄妹,将是贾琏人生最大的助力。
张氏这人十分聪慧,这种事情十分通透。
贾珠贾琏的东西都是一式两份,再没有丝毫的偏差。
元春更是独一份,一切按照候府千金的逼格。
当初王氏孜孜以求的事情,如今元春轻轻松松就得到了。
石梅估计,这也是王氏能够忍下火气雌伏的缘故。
只是石梅不知道王氏是真心悔改,还是暂时蛰伏。
很快,石梅就没心思思考王氏的事情了。
贾敏过了十五要启程。
正月初二,贾敏来了荣府一趟,却因为林母一个人在家,又匆匆回转。
这一回得了实落消息,石梅就不客气了。
初六得了消息,初七,便让贾珠贾琏贾琮驾车去林家迎接贾敏归宁。
然而,贾敏到了荣庆堂,几乎日日忙碌。
白日要跟族亲应酬,族人多是前来送礼。
这是规矩。
姑奶奶归宁就是这个阵仗。
不论东西贵贱,都是一份心意。
族里人若是不捧场,石梅生气了,觉得他们不懂人情世故,掐断对她们的援助,后果将会很严重。
青玉这一回收到许多的鞋袜衣衫。
都是当初被贾敏提拔的小姨母们馈赠。
这些东西都是用了当初贾敏馈赠的丝绸棉布所做,完全可以直接穿戴。
石梅都给青玉包好了“这是你小姨母们熬夜而作,千针万线呢,将来长大了了不要忘记了!”
房中各人觉得石梅小题大做,鞋袜衣衫而已。
石梅心里却把这些东西,当成是千针万线的真诚祝福。
希望青玉穿戴这些开了光一样的衣衫鞋袜,能够平平安安。
贾敏在荣府住了三日,就被林如海接回去了。
因为要收拾上路的行李了。
贾赦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林家却是拖家带口,得好好收拾。
燕候贾赦与她们同日动身下江南。
东西多了也不怕。
对此,石梅也稍稍安心,至少路上不会有事。
贾敏这回有些害怕了,拉着石梅哭得不肯起身。
石梅与张氏只得允诺,明日起,天天过去帮着收拾行礼。
贾敏这才擦着眼泪回去了。
之后,石梅与张氏信守诺言,天天在林府帮忙收拾。
十六这日。
荣府全家把贾敏林如海夫妻,再有燕候贾赦,一起送到了城外十里长亭。
贾赦燕候林如海早就归入队伍,整装待发。
贾敏却抱着石梅张氏不肯松手,只哭得华容惨淡。
贾敏长到如今二十岁,这是她第一次放单飞。
心里慌得很。
石梅轻言细语安慰“没事儿,家里有母亲,外头日子不好过,就回家里来,母亲永远等着你,护着你。”
贾敏这才噗嗤笑了“哎呀,娘亲,说什么呢,别人听到要笑话。
人家不是娇气,只是舍不得母亲嫂嫂!”
石梅也笑了“这才对嘛!
知道人们为什么一次一次的离别吗?
记住母亲的话,暂时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的美好重逢!”
贾敏含泪一笑点头道“女儿记住了,下次见面,女儿一定会变得更好,更能干,不叫母亲操一点点儿心。”
石梅送别贾敏回转,经过城门口,却发现一群小叫花子,围着三个妇人殴打,甚至从她们手里嘴里抢夺食物。
城门官见有人经过,驱逐一番。
小叫花子们一哄而散。
石梅看了眼,隔得太远,看不清楚,心里只觉得违和。
难民不能穿的这样好。
穿的这样好,为何要做难民?
然而,三天后,石梅知道自己当初过程们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赖大来向石梅报备,白少爷的祖母犯了杀人罪。
石梅愕然之下忙问究竟。
却是那白婆子自从到了京都,一直都是白锦堂供应她吃喝。
因白锦堂没成年,居无定所。
这个白婆子只能住在惠民所。
白锦堂十分孝顺,过年的时候给白婆子卖了崭新的长袍棉裤,一天还送五六个大白馒头。
白婆子每日还能在顺天府打三碗稀粥,日子过得很滋润。
白婆子十分吝啬,除了小孙子,瘦马奶娘别想吃一口干的。
瘦马也不是好人,竟然唆使小叫花子抢劫白婆子。
她与奶娘就可以借机会吃几口白膜。
说实话,官府的稀粥康壳都没弄干净。
有些乞丐使坏,故意往稀粥里掺和砂子灰尘,为的就是腌臜那些爱干净的人,自己好多吃一口,多活一天。
也是凑巧,十六那天夜里忽然下起桃花雪,冷的邪乎。
瘦马怕儿子冻死,等那白婆子睡熟了,悄悄揭了她的新棉衣给儿子。
白婆子冻醒哪里依从,却是抢夺不过。
毕竟瘦马与奶娘是两个人。
瘦马一朝得势,索性不还了,霸占了新棉袄给儿子做被子。
白婆子跋扈一辈子,撵走了毓秀,瘦马也是哄着她。
何曾受过这等气?
有心算无心,睁着眼睛等到半夜,首先一棒子把奶娘打了个脑袋开瓢。
然后抢夺棉袄。
瘦马惊醒了,与之斗殴。
瘦马年轻,却吃不好睡不好。
白婆子年纪老迈,这些日子养的不错。
两人打得旗鼓相当。
天亮才发现奶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