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榎田这个青春期少年的情感困惑后, 涉川曜一回头,就看见侦探事务所的大门敞开, 里头的四个人一条狗都在门口看着自己, 一副吃瓜吃得很震惊的亚子。
涉川曜……淦。
“你们都听到了多少?”她也懒得遮遮掩掩了,直接问出来。
“那个……其实也不多啦。”马场的眼神飘忽,说着生硬的借口,“我突然想起豆子远道而来一定饿了,我先去给它喂点明太子吃。”
说着他转身跑进屋内,随手还把一脸懵逼的狗子给抱进去。
林林一听就急了,“狗怎么能吃明太子呢?马场你不要乱喂东西给宠物啊!”
于是这位女装大佬也跟着追进屋去阻止友人的愚蠢行径了。
此时的走廊里就剩下林侨梅、加州清光和涉川曜三个人面面相觑, 最后两个女生都将目光投注在黑发红眸的付丧神身上。
“啊……我突然想起阿蛋好像没人照顾, 我得去看看, 免得等会它又在闹脾气欺负豆子。”
加州清光若无其事地挠着头,转身走进屋内, 顺手还把门给带上。
剩下二人……
林侨梅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对她说道“阿曜, 我觉得我们得好好谈谈。”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十分钟后。
在马场侦探事务所旁边的沿河咖啡摊上,涉川曜正在和闺蜜一起喝下午茶。
其实按照时间来说, “黄昏茶”可能会更准确一点。
“你今天到底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啊?”林侨梅不高兴地问,她们二人单独相处时会不自由自地使用中文进行交流,“把宠物带过来让我们照顾,说一些像是要诀别的话,甚至还说什么要跟男朋友分手……这简直、简直就像是……”
她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那个词太沉重,带着生与死的重量。
然而涉川曜只是安静地喝着面前的卡布奇诺,漆黑的眼睛温和地注视着沮丧的朋友。
“啊,没错。”涉川曜坦白地说,“我就是在交代后事。”
林侨梅简直想打人。
但是想想自己的花拳绣腿都不够眼前之人走一个回合的,当即就放弃了这个注定失败的想法。
她只能苦口婆心地劝道“阿曜,你自己都没有信心到了这种地步,那就不要硬闯啊!”
“我没有硬闯,我只是在接近目标然后寻找动手的时机。”涉川曜不慌不忙地说,“事不可为的话我当然不会鲁莽。”
“……”
侨梅信她个鬼,认识涉川曜的人谁不知道这货就是个头铁分子?哪里有南墙就往哪里撞。
对此她扶额叹息“为什么非去不可?”
“因为一旦错过这个机会,我就不知道下一次鲨鱼鳍露出水面的时候究竟是何时了。”
她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着林侨梅的双眼,“侨梅,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一直都在奔波忙碌什么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在复仇,我在为了我自己而复仇。那些人杀了我的父母,骗走了我的钱财,现在又要来毁灭我的人生……我如果不解决掉这些潜在危险我怎么能够在晚上睡得着觉?我做梦都怕有人会突然伸出一把匕首捅进我心脏里!”
“现在,我的复仇就要到最后一步了,我不能……也没办法停下来了!假设我长跑了一万米,怎么能在抵达终点前的最后十米时就倒下?”
得益于自己兄长的特殊职业是个杀手的缘故,林侨梅对于这种眼神并不陌生——那是斩钉截铁、破釜沉舟后才会有的决绝和冷酷。
她感到了深深的悲伤,这种发自内心的情感无关其他因素,只是纯粹的因为看着一个朋友要如此不惜一切代价的燃烧自己而悲伤。
“你变了。”她颤抖地说,“你变得……让我有点陌生了。”
“人都是会变的,侨梅。尤其是在得知了很多当年的往事以后,我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冲动行事了——我背负着很多人对我的期望,哪怕我根本不认识其中的大部分。”涉川曜感慨地喝了一口咖啡,“但我还是我啊,我也没变成什么外星人或者妖魔鬼怪,对吧?”
长发的女孩子叹了口气,眼睛望着洒满夕阳余晖的河面,神情惆怅。
“不过……”侨梅缓缓说道,“我也说不出这种变化到底是好是坏,也许有人觉得你怕死或者优柔寡断,但是我……我觉得也不算太坏——至少说明你更加愿意相信我们这些朋友了。”
“哦?”涉川曜诧异地说,“你还是第一个这样觉得的人。”
这是真心话,毕竟别人一听她要交代后事就疯狂阻拦、然后说着什么我不听我不听你不要去之类的话。
林侨梅笑了起来“也许吧。”
她转头看向喝着卡布奇诺的友人,眼睛里倒映着水面的波光,“阿曜,你一定会回来的吧?我的实习任务还等着靠你落实呢。”
涉川曜格外沉默地看着她,最后露出了些许笑容,就像是约定了什么一样。
“当然啊。”她说,“不要钱的打工仔我去哪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