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觉得, 他家宿主, 陆阖陆局长,执行起任务来, 真的是好拼一男的。
一切发生得好快,抑或是陆阖早已把所有意外的可能性和时间都算准了, 在最正确的时机做了最合适的事,总之几乎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眼看像是疯魔般的林统领被团团围住,只能束手待毙,却见他从不知何处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弩, 抬手朝皇上的方向便射了过来。
“噗”。
利器没入人体的声音如期传来, 大殿中的一切都仿佛被按了慢放键,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血色在国公服繁复华丽的刺绣中间洇透出来,仿佛开出一朵华丽的花。
傅辰桓惊恐的神色都被定格在了脸上,他本能地伸手接住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他怀里的陆阖, 嘴唇变成了死白色, 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陆、陆”
怎么会这样不、怎
陆阖却仍提着一口气, 他刚才闪电般横过来挡在傅辰桓面前, 正好与也是微微一怔的林震正面相对,将军冷毅明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轻蔑的表情,竟抬手一把拔下肩头几乎没根的小铁箭,反手便原路甩了回去
谁也不知道他此刻怎么还会有如此惊人的力道,小小一只铁箭像是化作了黑色的幻影,携着破空声以看不清的速度没入闯入者的胸口, 又从他身后透体而出,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林震脸上甚至还保持着因为得逞而微微兴奋的表情,随即瞳孔便猛然放大,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鲜血汩汩喷涌而出,更盛大的血色在他胸前的衣服上蔓延开来,男人狰狞的面容骤然僵硬,就那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傅辰桓此刻却顾不上那么多,他的眼里心里,都只剩下了面前在一击之后,同样脱力欲倒的陆阖。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仿佛有什么沉重清透的钟声猛然在他心头敲响,纷乱的画面以极快的速度嗖嗖闪过,那些这些日子以来纠缠着他的噩梦化作了具象,张牙舞爪地朝他扑了过来。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烟尘漫天的战场,仍然事站在陆阖身边的视角这一次的视野却清晰了许多,他穿越岁月和前世今生看到那个尚且青涩的自己,和就在自己身边紧紧跟随的林震。
画面突然定格了,那个前世的林震同样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弩,对准背对着自己的主公,面上浮现出诡谲的笑意。
傅辰桓在突然之间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他旁边的陆阖便豁然抬手,抢过扈从的弓箭,弯弓搭箭一气呵成,朝那边射了过去。
箭头对准的是义军主帅的方向,但稍稍向左偏差,瞄准的竟分明是欲行不轨的林震
傅辰桓像被人掐住了脖子,那支由陆阖射出的箭在他眼中一格格地缓慢前进,在几乎临到自己面门的时候与他擦肩而过,深深没入了身边副将的胸膛,可与此同时,林震的也自身后穿透了他的心口。
怎么会是这样
傅辰桓本能地想要否认,他长久以来建立在前世杀身之仇基础上的仇恨和纠结突然间变得不堪一击,破碎成了满地云烟,但心底有声音在告诉他,这才是全部的真相。
原来,这个男人从未想对自己狠下杀手,他甚至是想要救他的
生死之间的感受从来都模糊,同样是穿透伤,那一瞬间的利刃究竟是从身前还是身后袭来,其实根本分不清楚,所有的一切都在此时被解释得如此圆融如意,傅辰桓根本挑不出一丝破绽,所以他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一幕,一定就是真相。
陆阖
汹涌的泪水从皇帝眼中涌出来,他手忙脚乱地试图抱住视野中也变得模糊的陆阖,他拼命地想要道歉,为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做的混账事儿而愧疚到心痛已极,他想起片刻之前他的将军疲惫的面容,想到他说“你要么放我走,要么就杀了我”。
自己究竟都做了什么啊
傅辰桓恨不能在心底把自己千刀万剐,可还没等他想好要如何补偿,就忽然怀里一空,没能接住想接的人。
夏挚的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方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连在暗中观察的他都没能反应过来,再加上出于对陆阖的尊重和信任,才没能在第一时间跳出来把他强行带走。
可看看他都等来了什么
刚才的最后一击似乎用掉了陆阖身上全部的力气,他虚弱地倒在夏挚怀中,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鲜红的血从嘴角不受控制地涌出,又给过于素淡的容颜增添了一抹艳色。
他现在看上去简直像什么浴血的精魄。
夏挚出手如电,飞快地点住他身上几处大穴,好歹稍微止住了血,他就像没看见旁边脸色难看又恍惚的傅辰桓一般,抱着人转身就要走。
“站、站住”
傅辰桓如梦方醒,怀中骤然失落的重量让他心中浮现出无法抑制的强烈恐惧,他几乎是本能地喝出这一句,周围同样目瞪口呆的禁军也反应过来,铁甲铿锵地将殿中人团团围住,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很难看。
他们几乎都是跟着最初的队伍一路打上来的老兵,而在这个国家的军队当中,陆阖几乎已经成为了每一个人心中的神话。
然而现在眼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刺君未果,伤了陆大人,最后更是生生死在面前这刺激可不是一点半点。更别说夏挚那张大家都认识的脸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又要“挟持”受伤的将军逃跑,他们若是再让他跑了,那简直是对不起从前死在战场上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