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昱看了一眼时间,六点五十四,笑道:“我这也没迟到啊。”
“之后捉鬼,也不求您老人家能捉住,做到不迟到,也就差不多了。”
“骨头够硬啊。”
“比你的硬啊。”
“拳头也有那么硬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剑,小张立刻做和事佬,笑着指了指和毛胜男对角的一个位置,对着彭昱说:“彭副队,这是您的位置。”
旁边一文员多嘴一句:“彭副队不是坐毛胜男对面吗”
小张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没眼力见啊,没瞧见两人水火不容吗还面对面坐着,互看生厌的人不知道安排远一点吗
彭昱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闷声对着谢淮南抱怨了一句:“要不是答应了葛队,就毛胜男这臭脾气,我在医院就把她打趴下了。”
甭管现在捉鬼一队的队长是谁,彭昱始终都记得,那天,省人民医院,葛云天从姓秦的女人口中得知毛胜男离开的消息时,心中一直不安宁,嘱咐了彭昱三件事儿。
第一件,封严医院,严禁消息外露;第二件,尽快带人找到闹事儿的鬼魂;第三件,葛云天拍了拍彭昱的肩头,突然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如果自己出事儿了,照顾好毛胜男。
毛胜男照顾她需要照顾吗她
葛云天知道彭昱心里头忌讳着呢,解释了一句,所谓的照顾,自然不是吃食用度上的照顾,而是让毛胜男少碰鬼神的事,能多快离开这行当,就多快离开。
彭昱只觉得头痛,你葛云天花了五年的时间都没能解决得了的事儿,一句照顾就让我来办了多年的兄弟,你偏推我入火坑
不过彭昱心里头埋怨,葛云天真出事儿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葛云天的嘱托,合着兄弟,你这是早有预料啊,你那祸害闺女自己收拾不了了,就在医院歇菜了让我折腾
让毛胜男离开这个行当乔部长罩着她,谁能让她离开
这次的事儿,彭昱也想了许久,和毛胜男硬碰硬是不行的,葛云天都弄不下来的刺头儿,自己也为难,倒不如也委屈了自己,和这丫头共事儿,中途,总有机会。
彭昱这样想着,心里头的怨气倒是少了许多,也没想着和毛胜男斗嘴,尤其是佟小石带着一队的其他人也进来了。
乔部长和寻鬼部的田副部长也来了,乔部长还拖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去了一趟夏威夷,黑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似要长到头发根儿去了,笑起来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和气生财,就是形容乔部长这种圆乎乎的福气面相。
田副部长眉头紧皱,中途出去打了个电话,七点整的时候,外头响起一串鞋跟儿敲着瓷砖的声音,有人一路小跑。
还没见着人,毛胜男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前调是茉莉混着百合,余香是淡淡的紫萝兰。
哗啦哗啦一阵翻桌板的声音,后头那些参会人员纷纷起立,如雷般的掌声延绵不绝。
踏着掌声入内的,不是闫语西又是谁。
闫语西今年四十好几,看起来保养得不错,皮肤白皙透亮,细长细长的眉毛顺着柳叶似的眼眸往下,全是柔情和温婉,上身一件短西装,腰身往下被一条修身的a字长裙裹着,品味不错,长相不错,身材上佳。
毛胜男愣了愣,一旁的乔部长轻轻用手肘怼了她一下,提示:“毛毛,站起来。”
毛胜男机械式地站起来鼓掌,拍了两下,单手翻开自己的笔记本,上头清楚地记着:晚上七点,管理局开会,讨论麓山小区事件。
刚才,毛胜男有片刻的失忆,掌声突然响起来的时候,她竟然忘记自己在哪里,是来做什么的了,不行,看来这丢了一魂,自己的记忆和反应,真的是在一直下降。
今天并不是闫语西和毛胜男第一次见面,只是上一次见面隔得太久远,闫语西的座位就在毛胜男的旁边,她看了一眼毛胜男。
下午两人才打过电话,晚上就见面,这个感觉,毛胜男并不觉很舒坦,闫语西反倒是比电话里的更加淡定,她主动伸出手,对着毛胜男:“你好,我是闫语西。”
毛胜男挤出几分笑容,伸出手,蜻蜓点水般地握了一下:“你好,我的名字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