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山小区的事,毛胜男知道,外头早就传得神乎其神的,几家新闻大号打出的标题夺人眼球,毛胜男看过许多就不想看下去,简而言之,就是麓山小区f11栋整栋楼的居民,都疯了。
疯有很多种,不清醒的时候做了糊涂事儿的那种胆子大,在这儿里头不算疯。
吃生肉,攻击人,或者不吃不喝,浑身发烫,胡言乱语,这是f11栋里病症居民的表现。
说这是病症,这是警署局下的论断。
一开始,只有一个人。
三月的某一天,住在27楼顶楼的一个单身it男凌晨12点下班回家,一进电梯就发现电梯里站着一个双目呆滞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他见过,是f11栋里的居民,名字喊不上来,模样倒是很熟悉。
电梯停在一楼,it男侧身,想让中年男人出来,里头的人却没有动静,it男好心提醒了一句,说这部电梯是不到负一楼的。
负一楼是小区的停车场,每栋楼里四部电梯只有两部是可以直达负一楼的,it男以为中年男是要出去,可人家依旧没有动静。
加班加到凌晨,换谁都累,一层大堂里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黑夜的风带着鬼魅的气氛吹进电梯里,打了个转,在两人之间徘徊不散。
it男只想快点到家,进了电梯,这中年男人却不摁电梯,it男东北人,热心得很,朗声问了句:“您去哪层”
电梯顶上的灯不听话地闪了一下,眨眼又亮了。
人家没回,it男靠着电梯眯着眼眼神,满脑子都还是编程语句。
电梯似乎震了一下,it男还以为是出故障了,张开眼,一双鲜红膨胀的眼球距离自己不过咫尺,it男愣住半晌,发现那中年男人像是一只壁虎,趴在电梯壁上盯着自己。
it男盯着电梯,此时已经到了27楼,但是电梯门没有打开。
而且他清楚地记得,27楼的住户里,没有这号人物,这人,是跟着自己一层一层上来的。
it男蹭到电梯门口,指着还停留在原地,正对着电梯壁的男人:“吓唬谁啊你,真是。”
it男忍不住飞快地摁着开门,电梯门总算是慢悠悠地开了,it男脚步如飞,抹了油一般往家里窜。
家门口的那盏灯坏了许久了,保修给物业都三个多月了,也没见得有人来修,幸好这家日日回,都摸顺手了,钥匙插进钥匙洞的时候,it男还深吸了一口气,转眼,却被人狠狠地往后拖了一把。
中年男人站在it男身后,力气奇大,一根手指头轻轻一勾,it男就摔在了地上。
it男被惹急了,撸起袖子想要干一架,抬头却瞧见中年男人的双眼冒着光,像是夜里捕食的狼,荧荧冷光,令人发寒。
第二天,27楼的业主出门上班,在楼道里看到了it男死相极惨的尸体,物业来人的时候,保安都吐了。
毛胜男没见过,但是听说,那眼珠子都被抠出来了,带着一股脑儿的血浆子和软组织,像是把蜗牛搅成了渣滓揉捏在地上,让人作呕。
尸体其他的地方,倒是完好,身上的钱包和手机都在,一点儿血星子都没沾染上,这人动手,倒是针对性极强,拿走想要的,其余的,一概不碰。
不对,毛胜男后来又细细想了一遍,从内部传来的监控画面来看,这中年男一直精神不佳,犹如脱魂,动手的时候却身手麻利,一刀见血,且没取走人家的眼珠子,而是就地销毁,倒像是在施虐作法,泄愤报仇。
可保安和整栋的人都说了,这it男和中年男都不认识,就是那种脸熟而已,见了面,多点点头都尴尬的交情,怎么会突然对人家下手。
而且这中年男人是个做生意的,家庭和美,有个小了他一轮的娇妻,还有个刚上小学的儿子,平日里看着都是乐呵呵的,虽然很少见到他空闲的时候,到了节假日,总还能抽出空来抱着儿子在小区里头转悠,这同龄的几个家里又孩子的,都知道。
这还是第一起,中年男显示被关在警署局的拘留所,公诉人正在整理材料准备起诉,中年男的妻子也请了全省最擅长打刑事案件的顶级律师准备辩护。
虽然监控摄像拍得一清二楚,这尾随和行凶的过程都是逃不过去的,但是听说,中年男的妻子准备另辟蹊径,无罪是不可能的了,那就争取减刑。
毛胜男知道的这些,也都是老赵告诉她的,老赵打来电话的时候,还特意问了:“这麓山小区最近不太平,警署局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已经偷摸摸地和咱们治鬼管理局打过招呼了,如果再出现一起,就得咱们上了,他们搞不定了,所以你那烂尾楼的事儿,最好耽搁一下。”
老赵给毛胜男好心提醒,但是听着毛胜男那头没有回应,以为毛胜男性子倔,认准了烂尾楼的事儿便不肯撒口,嘱咐了句:“风口浪尖上呢,谁都不愿意多掺和,老葛现在歇了也好,谁接这茬事儿,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