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比赛到现在,两个人一口水都没喝,现在闻到巷子里飘出来的香味,早已饥肠辘辘。
许菖蒲买了两杯鲜榨五谷豆浆,晏溯在烧烤摊前拿了十多串烤鱿鱼与一些小吃。
两人边走边吃,许菖蒲问着:“你哥哥为什么突然那么讨厌你?”
晏溯笑了,他吸了一口豆浆说:“因为在我六岁那年,我调皮,在家里玩水枪,弄得自己一身水,保姆去外面打牌了,没有及时帮我换下湿衣服,导致我发了一场高烧,我爸妈下班回来看到我发了高烧就吓坏了,紧急带着我去了医院,而那天风雨交加,我二哥在小学门口等我爸妈去接他,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等到,那小学老师当时也急着回家接孩子,以为他已经被接走了,就那样,他被人贩子拐走了,等我爸妈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被打的到处都是伤,还有被那人贩子猥|亵过的痕迹,你那什么眼神啊……”
晏溯无语看着许菖蒲,许菖蒲目光充满了同情:“他没有被怎么样,那人贩子掐了他摸了他打了他,没有强|奸他,一同被拐卖的女孩儿被那人贩子了,在警察找到的时候,那小女孩儿已经去世了,我二哥与一同几个小孩儿跟那尸体待了两三天,回到家之后,他性情大变,不许别人碰他,只要有人碰了他,他就觉得恶心,他必须开灯睡觉,一旦关了灯,他就不自觉的发抖,他还每晚每晚的做噩梦。”
“他恨我,如果不是我贪玩玩了水枪,如果我没有发那一场高烧,那么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他不会被人贩子拐卖,也不会被人贩子又掐又打,还与尸体待了那么久……从那往后,他特讨厌我,我能理解他心情不好的原因,我也能理解他讨厌我,我想只要我对他好,他总有一天会喜欢我,会重新对我好,可是我错了,不管我怎么样对他好,他都巴不得我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所以后来,我不退不让,他跟我抢,我就跟他抢,他弄坏我喜欢的东西,我就弄坏他喜欢的东西。”晏溯眉梢一扬,眉宇间尽显得意。
可是在许菖蒲看来,他得意的神色之中有一丝的疲倦与厌烦。
许菖蒲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说着:“那你高一捅人是因为……”
“因为那个陆仁逸跟我二哥是小学同班同学,我二哥出了那样的事情,他知道一点儿,在高一新生开学那会儿,他堵在校门口骗新生,我们班级新来的两女生被他给骗了,骗了人家两个月的生活费走了,于流萤打抱不平,为了怕于流萤吃亏,我与邵亭就跟上去了,他认出我了,他辱骂我二哥骂的很难听,我当时没忍住,就……”晏溯说着。
当时他才进这个高中,怀带着一丝对高中生活的向往与未知领域的探寻,谁知道挡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人高马大的高三毕业生,一开口就挑衅他,闭嘴张嘴把他二哥骂的体无完肤,虽然他当时已经跟他二哥的关系,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可是他就是忍受不了自己的哥哥被人这样骂着。
他警告对方,让对方闭嘴,可对方仗着自己是高三,快要毕业了,于是乎更是肆无忌惮。
他忍无可忍,从当时校门口卖水果小摊贩的摊位前抢了一把刀,陆仁逸见到自己真的惹毛这个新生,期间认错了一次,可是这个新人没放过他,拿着刀子就砍,他害怕仓皇四逃,一路被晏溯追到教务处。
他以为到了教务处就如同多了一层保护屏障,他停了下来,当时万州跟学校一些领导看到拿刀的晏溯也懵了,他们第一次遇到学生进校就拿刀行凶的。
他们喝令晏溯放下刀,晏溯依旧不管不顾,拿着刀朝着陆仁逸刺过去。
陆仁逸万万没想到这家伙不要命。
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肚子上已经被刺了两刀,手摸到的都是从自己肚子里流出来粘稠的血。
后来在晏溯父母强大人脉关系网中,陆仁逸被休学,而晏溯只被记了大过。
晏溯吃完了最后一块儿炸鸡排,已经走到巷子的尽头。
巷子两边挂着大红灯笼,照的他脸上绯红一片:“所以,菖蒲,我以前总是在想,我出车祸忘记了那么多东西,为什么对你念念不忘?那么多人,我为什么这么稀罕你?自从那天,你对你弟弟的态度,我忽然明白,大概我喜欢你的别扭,也喜欢你的为人处世,同样是作为拥有‘原罪’身份的人,你对你弟弟与我哥对我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
同样作为没有错却莫名其妙拥有“原罪”属性的两个弟弟——晏溯与严奕。
同样作为受到伤害的两个哥哥——晏起与许菖蒲。
晏溯玩了水枪,发烧,成了一切错误的起始点,尽管他年少无知,尽管他没有错,可是这一切的意外却是由他而起,他成了“原罪”,所以他哥哥恨他,讨厌他。
而严奕呢,是严奕的到来,夺走许菖蒲妈妈,让他成了拖油瓶,所以即使严奕没有错,然而许菖蒲在心里也是难以接受严奕。
晏溯以前总是想不通,天下何处无芳草,为什么这个人渣出轨了,他还要对他念念不忘。
在那天,他看到许菖蒲对严奕的态度,他忽然明白了。
当时严奕问他要手表,许菖蒲抬起手来想要给他,由于内心的别扭扭头就走,在严奕摔到之后,许菖蒲立马就站住了,最后还是将表给了严奕。
正因为如此,作为同样是“原罪”的晏溯,他看到许菖蒲的别扭,就深深的喜欢上了这种别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