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季芳泽终于松了手,被拽得歪歪扭扭的叶澄站直身体,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这一路被季芳泽拉拉扯扯, 他又躲又避, 却不舍得对人家动手, 最终结果就是外衣差点被季芳泽扒下来。
叶澄慢条斯理地把衣服理好,突然笑起来:“那殿下的意思是, 我今天不顺着你解衣带, 你就让我滚”
季芳泽的面色极白, 没什么表情:“我已经和我母后说过了, 让她不要为难叶家。你走吧。”
叶澄听了他的话, 眸子微沉,干脆利落道:“既然如此,那臣告退。”
半点没犹豫,叶澄转身就走了。
季芳泽站在原地看他, 看着他的背影毫不犹豫, 三两步便转过了内室门前的屏风,从季芳泽的视线中消失了。
季芳泽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他很想喊住那个人。
没关系啊,就算是别的原因, 随便什么原因都行,只要能留在我身边, 就行了。我会对你好, 特别特别好。但是他的腿像是灌了铅,脑海中闪过叶澄之前抗拒赐婚,动作躲闪他的模样。
但是他不愿意啊, 我喜欢他,是要对他好,不能因为自己喜欢他,就找借口逼迫他欺负他。
声音安静下来,他以为叶澄已经离开了,一瞬间脑袋都是懵的。但片刻后,叶澄的声音却从外间传来。
“你另一个爹要跟我一拍两散,拖油瓶也跟我走吧,省得到时候和我一样,被人家嫌弃。小狸奴,日后还是咱们爷俩相依为命。”
季芳泽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叶澄是在和外间他带来的那只猫说话。季芳泽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突然喊道:“你把猫放下,已经送人的礼,怎么能要回去”
叶澄站在外间,已经把篮子提起来了,闻言停下了要开窗的举动:“这不是礼,臣将它带来,本是当做与殿下的儿子养的。如今既然分开,自然要将这孽子带走。”
季芳泽只想着留下猫,也不顾得这话有多荒唐,顺着叶澄的意思和他争论:“就算是夫妻和离,凭什么儿子归你”
叶澄惊奇:“就算你是殿下也要讲道理,儿子是我找来的。”
不归我归谁
季芳泽语速很快:“是,你找来的,但你刚刚给了我,儿子便是我们两个人的。它还跟着我的小名叫,自然该归我养。这世间夫妻和离,孩子都是归姓氏相同的一方的。”
这年头姓名中的“姓”几乎是代表所有权的。绝大部分家庭是男娶女嫁,孩子都跟男方姓,将来和离,女方也绝不可能把孩子带走。同样的道理,上门女婿和女方分开,孩子跟着女方姓,自然是留在女方家里的。
叶澄其实有很多话可以反驳季芳泽,比如说“你姓季,又不姓狸”、“你这么说,岂不是满大街的猫都要归你”,但是他的目的又不是真的和季芳泽吵架。
“行吧,为了不失去咱儿子的抚养权,我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叶澄将篮子放下来,往回走了两步,站在季芳泽眼前,“季芳泽,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什么了”
季芳泽刚要开口,叶澄闲闲道:“你这次要再不好好说话,我可真走了。”
季芳泽低着头,小声道:“说什么”
叶澄板起脸:“自然是老实交代,为何不给我回信。我突然失了你的音讯,心里挂怀,千里迢迢带着儿子来寻你,你竟然能狠心地合上窗户,任由我们两个饥寒交迫地蹲在屋顶上,被蚊虫叮咬。”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但是这么听起来,连季芳泽都觉得自己简直是罪大恶极,但是明明,最先骗人的是他。
“是你先骗我。”
季芳泽本来以为叶澄会反驳,但是叶澄沉吟了一下,竟然问他:“你说哪件事”
季芳泽本来稍微有一点愧疚,闻言差点被他气疯:“你有很多事骗我!”
叶澄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自己的恶劣,眼中含笑看着自己的恋人:“狸奴先说说看,我来判别一下,是我骗了你,该向你坦白从宽,还是你误会了我,该向我赔礼道歉。”
仿佛是被触碰到痛处,季芳泽脸色微白,手紧紧握在一起:“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看到叶家给你的那封信,我都知道了。我虽心悦你,也没想过逼迫你。我已经和母后说过了,日后不会再和叶家提这件事。你也不用再来糊弄我了。我不要你了,你把猫留下给我做个念想。”
话说完,仿佛是受不了,季芳泽转过身,想往屋里走。叶澄一伸手,搂住季芳泽的腰,把人拖回来,还非常没形象地趴在人家背上:“狸奴,你连审都不审我,就判我下大牢吗总得听我辩解一二吧。”
叶澄其实刚刚就听出点苗头了,现在季芳泽一提那信,叶澄想起自己当日未看,夹在书中的家信,就猜出七八分真相来。
季芳泽虽说年纪比叶澄小,但身量倒也长开了。此刻趴在季芳泽背上,叶澄竟有些恍惚,想起上一世界两人依偎的场景。他本来是爱玩闹的性子,那时候也总是趴在季芳泽背上。叶澄搂着他腰的手就紧了一些。
叶澄想了想:“我若说我从没有看过那封信,只怕狸奴也不信我。狸奴心里疑我,难怪我说什么,都是花言巧语,处心积虑。”
难怪今晚这么难哄。好久没见面耍脾气,和发现对方是骗婚犯,完全是两种愤怒程度上的事。
也是,当日确实是太巧了。季芳泽早来一会儿,他还没来得及拆信封,季芳泽晚来一会儿,他就直接看了那封信,也不会闹出这样的误会来。后面季青峦过来借书,刚好将信带走;他被皇帝撞到和季芳泽私会,被调走忙得昏天黑地,根本想不起信的事。种种误会结合在一起,才变成今天的局面。
就算叶澄自己遇见这种情况,也难免心里要多想,更别说是他家心眼细得像针尖的小芳了。
叶澄趴在他背上,感觉到季芳泽的,本来有那么几分恼火也都消去了:“纵然我看过那封信,你就不来问问我的心意了吗我说与狸奴情同此心,这句话没有骗你。我的心意如此,与信里说了什么,又有什么干系”
季芳泽哑着嗓子:“你不想和我大婚。我要请旨,你拦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