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言很生气,十分生气, 因为老狐狸竟然当着别人的面把他亲的脸红心跳瘫软在自己怀里, 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于是乎, 霍白衍喜提了一晚睡沙发。
晚上十一点多, 躺在床上的黎言翻了个身,睡不着。又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
他竖着耳朵听沙发那边的动静,啥声音都没有, 老狐狸多半已经睡着了。
黎言忿忿地抓了抓枕头,觉得很不公平。为啥霸占大床的自己没睡着, 挤在小沙发上的老狐狸倒是睡得香
不行,自己没睡着, 他也不能睡。
掀开被子爬下床,黎言没穿鞋, 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走过去蹲在沙发边, 用手掌半撑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盯着霍白衍闭着眼睛安睡的脸。
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 还挺帅。
就是似乎脑子不太灵光,整天都想些黄色废料。
黎言撇撇嘴,拉开老狐狸的手臂,主动钻进他怀里。还动了动屁股,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这才闭上眼睛。
假装沉睡的霍白衍勾了勾唇,收紧手臂,将小孩儿拢在怀里,翻身将其按在身下。
黎言惊讶地睁开眼睛,澄澈的双眸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像藏匿了满天繁星,“你装睡”
“言言,不是让我睡沙发,后悔了”霍白衍深邃的眼底漾开笑意,低笑声回荡在夜色中。
“没有。”黎言微微扬了扬下巴,傲娇道“我让你睡沙发,又没说我自己不能睡。我就是突然想睡沙发了,不行啊”
“行。”霍白衍的声音磁性惑人,像古老的编钟,不断叩击着人的灵魂。
音色入耳的瞬间,黎言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一下。
霍白衍作势要翻身离开,黎言急忙伸手拽住他的胳膊,“你要去哪儿”
“宝贝儿,你想睡沙发,我给你腾个位置,我去睡床。”霍白衍说。
“不行”黎言拒绝道“床也是我的,你不能睡。”
霍白衍笑着说“那我去睡走廊里的长椅。”
“不行。”黎言严辞反驳,“那是公共财务,你不能霸占。”
霍白衍挑眉问“那我睡哪儿”
黎言眼睛一亮,佯装淡定地拍了拍自己旁边剩下的窄小空间,“你也睡沙发。”
“可我这么高,和你并排睡不下。”霍白衍故意逗他。
半夜脑袋发懵的小绵羊立马就上钩了,欢快地尥着蹶子掉进陷阱里,“你抱着我睡,不就睡得下”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霎那间,黎言瞪大眼睛抬手捂住了嘴巴。
霍白衍没给他任何反悔的机会,侧身将他拢进怀里,“好,我抱着宝宝睡觉。”
黎言“”
我才不是宝宝,我是成年人了
沙发面积窄小,两个大男人挤在上面,难免会睡得不舒服。黎言扭了好几下屁股,嫌弃地咕哝了几句,又往霍白衍的怀里钻了钻,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黎言明明记得,自己睡着前是躺在沙发上的,睡醒后却躺在床上。
嗯,一定是老狐狸趁他睡着了,不要脸地霸占了他的大床。
黎言扁着嘴角,捏起拳头忿忿地捶了下床。
一翻身,被站在床边的吴阿姨吓一跳。
“言言,你醒了啊。阿姨熬了粥,这就给你盛。”
黎言撑着手坐起来,往房间里张望了一圈,疑惑地问“阿姨,霍白衍呢”
“霍先生有急事去处理了,一会儿就回来。”
黎言抓过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看了看,才早上八点半,会有什么急事处理
翻身下床,他光着脚准备往浴室里走。
吴阿姨转过身的瞬间恰好看到,立马就唠叨开了,“你这孩子,怎么能光脚呢,快把鞋穿上。”
为了不让她向老狐狸告状,黎言听话的把拖鞋穿上了。
吴阿姨还感觉不行,又让他穿上了一双袜子,说什么体质弱,一定要注意防寒保暖,千万不要照亮了。
黎言偏头看了眼窗外的大太阳,很想提醒她,这是大夏天啊
洗漱完,黎言乖乖坐在铺着软垫的小板凳上喝粥。一碗都喝完了,霍白衍还是没回来。
他又吃了一个糖水蛋,还是没看见霍白衍的身影。
老狐狸不在,吃再多也得不到夸奖,黎言决定不再为难自己,把勺子往碗里一放,结束了这顿早餐。
“言言,再多吃点儿吧。”吴阿姨慈爱地哄他。
没有任何效果,黎言坚决地摇头,“不吃了。”
除了老狐狸,没人能够哄得动他。
吃过饭,黎言无聊地坐在床边晃腿,阿姨守在一旁,戴着老花眼镜织毛衣,时不时抬头看看他。
似乎真的把他当成了调皮捣蛋鬼,一个没有大人在旁边看着就会闯祸的小屁孩儿。
黎言等着柯希来陪自己玩儿,等了九点半都没见到人影。他担心是不是出事了,调出柯希的电话拨过去,响了好几声,接电话的却不是本人。
“喂。”男人似乎才刚刚睡醒,低沉的音色里带着慵懒的鼻音。
黎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可能是萧宇鸣。
“希希呢”他问。
萧宇鸣压低了声音,“嘘,他还在睡觉,你小点儿声。”
“你”黎言张开嘴,还没说完话,电话里已经传来了忙音。
这个点都还在睡,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他俩昨晚发生过什么。
“哎”黎言叹了口气。
嫁出去的室友,泼出去的水啊。
“言言,怎么了”吴阿姨听到他突然的叹气声,担心地问。
黎言急忙摇头,“没事没事。”
他继续晃悠着悬空的双腿,出神地望着紧闭的房门,当一座安静的望夫石像。
医院心血管科的急症室外,霍白衍坐在椅子上,浑身笼罩着冷戾的气息,冷峻的眉眼像是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让来来往往的护士们都不敢多看一眼。
急救室门上亮起的红灯非常刺目,晃得人心慌。
管家候在一旁,也不敢说话,怕惊扰了孙少爷。
急症室的入口,医生护士交替进出,皆脚步匆忙,像真出了什么大事。
一大早,霍白衍接到医生的电话,说老爷子病情恶化,正在急症室抢救。
过来时,老爷子已经进了急症室,他没有看到人。
从早上八点,一直到中午十二点,急症室的红灯还亮着,抢救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
情况似乎真的很严重。
霍白衍在门外的长椅上一坐就是四个小时,连手指都不曾动一下,眼神冷冽,疏离又寒戾。
急症室里,原本应该躺在床上被电击抢救,被插上生命监控仪的霍老爷子,不仅没躺在急救床上,而且还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正端着碗吃饭。
那些急匆匆而来,当着霍白衍的面从正门进入急救室的医生护士们,在里面转了一圈后,又从后门走了。
从头到尾,急症室里就三个人。
一个霍老爷子,一个在家里照顾他的保姆,还有一个严医生。
霍老爷子一点儿生病的迹象都没有,午饭吃的正香。
严医生坐在旁边,几度欲言又止,“霍老,霍先生还等在外面”
“让他等,那个不肖孙,整天就知道陪他养的那个小孩儿,一次都不来看我,他心里还有我这个爷爷”
没有。
严医生在心里如是说。
“小辈不懂事,稍微吓吓就好了,也别吓得太过。”严医生劝慰道“万一吓出毛病,后悔的还是你。”
“我不后悔。”霍老爷子铁石心肠地说“没了他这个不孝孙,我还有宝贝曾孙子。以后我一定好好培养我曾孙子,让他成为霍家的顶梁柱。”
严医生略一沉吟,委婉地提醒“霍先生要是没了,您怕也抱不到曾孙子了。”
“已经有了,用不着他了。”霍老爷子过河拆桥,有了曾孙子,就把孙子当成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严医生沉默片刻,发出几声灵魂质问,“您见过曾孙子吗您知道曾孙子现在在谁的肚子里吗您知道怀着您曾孙子的人,现在在哪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