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药液通过透明的输液管, 一滴一滴进入身体里。
病床上,黎言安安静静的睡着, 小脸儿苍白,血色尽褪,像一个脆弱的瓷娃娃,仿佛一碰就碎。
霍白衍坐在床边, 俯身在他泛白的唇瓣轻轻落下一吻, 指腹摩挲着他柔嫩的眼角,压抑在心底的怒火,像一头暴戾的雄狮,不断冲撞着。
深邃的眼底一片黑暗,浮动着怒意。
若不是为了能够及时将黎言送到医院,恐怕黎建海那个人渣已经被霍白衍当场打成残废了。
黎言护住了肚子里的崽崽,却没有保护好自己。
手掌在地板的接缝处磨破了皮, 伤口一片鲜血淋漓。
后背上一大片淤青, 若是黎建海再多用些力气,便会造成肋骨断裂。
重重磕在地板上的膝盖伤势最为严重,已造成轻微骨裂, 红肿明显, 短期内不能跑不能跳,连走路都要小心翼翼。
笼罩在熟悉的气息里,黎言安心地睡着。
霍白衍守在床边,眉头紧锁。看着小孩儿苍白脆弱的面庞,他的心脏上像是插了一把刀, 刺痛不已,懊悔非常,一片鲜血淋漓。
吱呀
安静的病房里回荡着轻响,安雅将高跟鞋脱在门口,光着脚走进病房。
“总裁”
霍白衍抬手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一前一后,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
走廊的尽头,安雅垂埋着脑袋,“霍总,人已经交给警察了。”
“嗯,记得盯好。”霍白衍浑身的气息比以往更加冷冽,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人如坠冰窖。
安雅本能的缩了缩脖子,“是,霍总。”
霍白衍想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眼底泛着寒意,“自己去财务部领罚。”
安雅点点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逃命似的提着鞋跑了。
她跟在霍白衍身边的时间不算短了,满打满算也有五六年。
起初,她也幻想着能够得到总裁的青睐,嫁入豪门,衣食无忧。
刚入职那段时间,她只要在公司,身心都系在霍总身上,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就只是希望总裁能够多看她一眼。
可久而久之,安雅发现总裁是没有心的,他不会多看任何人一眼,也不会为任何事感动,待人接物都极其冷漠。
渐渐的,安雅便打消了自己那可笑的念头,只希望能够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后来,安雅结婚生子,霍总依旧独来独往,冷漠又无情。
安雅本以为,她们总裁没有心。可现在她才发现,不是男人没有心,只不过那颗心只会为一个人。
黎言醒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
霍白衍靠在床头,将他抱在怀里,温柔地询问他想吃什么。
没什么胃口,黎言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看得人心疼。
黎言不敢抬头去看霍白衍的眼睛,抿着唇,眼神怯怯地闪躲着,轻轻揪了揪男人的衣摆,小声说“对不起。”
“嗯”他的声音实在太小,霍白衍没听清楚,俯身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
黎言的嘴巴贴着霍白衍的耳朵,声如蚊呐,自责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崽崽。”
这次听清楚了,霍白衍的眼眶霎时就红了,他避开小孩儿的伤处,用力两人搂进怀里,不断轻啄着他的脸颊。
“言言,不要道歉,你没有错。”霍白衍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揪住,疼得无以复加。
黎言垂了垂眸子,眼睛里湿漉漉的,声音软软似带着哭腔,“我不应该接触他的。”
“没事,宝贝儿乖,都过去了。”霍白衍声音沙哑,亲了亲他的耳朵,“言言,你听我说,所有的过错都不在你,你把孩子保护得很好。”
“可是”
霍白衍打断他的话,“要说有错,那应该错在你没有保护好自己。”
“什么”黎言惊惶地抬头,泛着湿意的眼睛里一片迷茫。
“言言,你要答应我。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你首先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而不是拼死去保护肚子里的孩子。”霍白衍既心疼又生气,若是小孩儿真出了什么事,他怕是会做出一些暴戾的事。
“你是最重要的,你的安全也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孩子。”霍白衍放低声音强调道。
黎言不太理解这是什么样的道理,迷茫地眨了好几下眼睛,勾着男人的手指,小声地反驳,“可他是你的孩子啊。”
“可是,言言,让我二选其一,我要的是你,不是一个孩子,你明白吗”霍白衍捧着他苍白的小脸儿,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又认真地说“因为我爱你,才会喜欢我们的孩子。”
浓密的睫毛轻颤着,黎言的脑袋瓜一时有些转变不过来,“你不爱我了,就不会爱这个孩子了吗”
“我不会不爱你。”霍白衍强调道。
不会吗
黎言有些无措,不知该做何反应。
这是他第一次被别人如此深情的表白,说爱他。
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吗
黎言下意识有些退缩,但霍白衍捧着他的小脸儿,让他无法把自己藏起来,只能直面男人深情又充满爱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