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娴心直口快道:“去哪个朋友家”
唐若遥抿了抿唇。
傅瑜君看出她的尴尬,将文殊娴的胳膊往后拉了拉,接过话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要不我们送你去”
唐若遥摇头说:“我坐地铁,没事的。你们送我的话,回去都赶不上门禁了。”她笑笑,“难道晚上集体露宿街头啊”
傅瑜君看她几秒,妥协道:“好吧,那你到了给我们发个消息。”
唐若遥点点头,往和公交站牌相反的地铁站入口走。
傅瑜君看着她越行越远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
三人去往公交站牌的方向。
文殊娴噘着嘴抱怨了一句:“要去朋友家不早点说,我们还可以送送她,现在这么晚了,送都不好送。”
傅瑜君在心里笑她道:人家未必愿意让咱们送。
但她口头没说,只道:“她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个小孩子,现在也不算太晚,不会有事的。”
文殊娴就是出于好心随便说了说,不是真的对唐若遥不满,很快将这话抛到脑后,边走边奇怪道:“唐唐什么时候交了首都的朋友了,还这么晚去人家家里”
傅瑜君随口说道:“她不是暑假做兼职么,可能交了新朋友也不一定。”
文殊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女大不中留啊。”
傅瑜君笑了笑。
路灯下,街边的三人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文殊娴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崔佳人吓得原地起跳,偏头斥道:“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了。”
文殊娴抖着声音,不知道激动的还是惊吓的,道:“唐唐不会是交男朋友了吧”
崔佳人也:“啊!”
文殊娴:“是不是!”
崔佳人猛点头:“看着像。”
文殊娴道:“快快快,发挥你已婚人士的经验,给我们分析分析。”
崔佳人:“滚,你才已婚呢。”
文殊娴哈哈哈哈几声,说:“双身人士快说吧,我们单身狗一点头脑都摸不着呢。”
傅瑜君但笑不语。
两个人絮絮叨叨地到了公交站牌,傅瑜君才出声打断她们热火朝天的讨论,说:“越猜越离谱了,还是等她回来亲自问她,她要是不想说,你们俩别逼她。”
文殊娴豪爽地一摆手道:“放心,小爷不是那样的人。”
傅瑜君说:“车来了,走吧。”
唐若遥刷城市卡进了地铁站。
夜里的地铁没有白天那么拥挤,她上去后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从兜里摸出手机,看着先前关菡在十天前针对她带唐含章回家回复的那条:【知道了】
405的大家回去后会做些什么,洗洗漱漱,然后爬床,玩手机或者夜聊。而自己踏上了一条前往金主家里的路。
同样的十九岁,她好像猝不及防地被揠住的那根苗,强逼着往上长。同样的十九岁,她们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被包养了。
唐若遥一字一句地在心里说道。
她终于成为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
坐在她旁边玩手机的二十七八岁的女人,不经意地偏头,神情微微一愣,她从包里掏出包纸巾,抽出一张递了过来。
唐若遥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了下眼睛,拒绝了陌生人的好意。
她低着头,一路沉默地下了地铁,步行前往望月山小区。
望月山小区区如其名,站在这里看到的月亮都比平时清晰,乌云散去,天边悬着的白月亮又大又圆。
密码锁由红转绿,雪白的灯光从打开的门里倾泻出来。
秦意浓神态慵懒,单脚赤足支在卧榻上,一只手端着酒杯,朝女孩望过来,表情里有一闪而逝的惊讶。
唐若遥“她不在”的希望落空,敛了敛眸光,温顺道:“我回来了。”
秦意浓转回脸,抿了口酒,神情古怪。
她当然知道她回来了,她有眼睛会看,但她回来干什么
唐若遥道:“我先前不在首都,是因为我送我爸回家了,在那边呆了十来天。”
秦意浓说:“我知道。”
唐若遥再补充解释:“我今天去学校报到了,所以回来晚了。”
秦意浓快不知道怎么回,淡淡地嗯了声。
唐若遥看着女人瞧不出情绪的侧脸,试探道:“那我去洗澡了”
秦意浓摆手默许。
唐若遥往主卧走,进门前忍不住回头看了女人一眼。
这么多天不见,今晚她是不是要睡自己好几次会把自己弄醒吗说来奇怪,自己没有一次是在清醒的情况下被那什么的,难道是她的特殊癖好曹公好梦中杀人,她好趁梦日人。
她带上门,房门“咔哒”一声轻响。
秦意浓红唇压在杯沿,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一抹笑扬起在唇角。
算起来她和唐若遥一个月没见了,说十分想念倒不至于,她每天杂事繁多,哪有多余的心力去想一个小姑娘,只是隔几天回这里的时候,偶尔会觉得冷清。
明明一个人过了这么久,竟然还会产生冷清的感觉。
秦意浓把这归结于生活太无趣的缘故,现在她回来了,又可以逗她了。
对了,有样东西忘记给她。
秦意浓从卧榻弹身而起,快步往房间走,走到半途,她蓦地放慢了步子,调整到正常的走路速度。
估计唐若遥快洗完澡了,秦意浓抬手叩了叩门。
唐若遥看向床头的数字时钟,十一点一刻,还不到秦意浓正常来“探望”她的时间,唐若遥心头止不住一跳,她终于要在自己清醒的时候上她了吗
唐若遥把自己的睡衣拉好,打开了房门。
秦意浓唇角含着她熟悉的笑容,向她递过来一个袋子,嗓音轻柔道:“我前阵子出国,去了趟意大利,这是给你带的礼物。”
唐若遥看着她手上提的纸袋,懵懵懂懂地接过。
秦意浓笑眯眯地说:“早点睡,晚安。”
唐若遥懵懵懂懂地回道:“晚安。”
秦意浓回到了次卧。
唐若遥呆呆地站在门口,好半天才神情恍惚地回房。
她把袋子里的礼物拿出来,是g品牌的包包,小票什么的一应俱全,唐若遥看着上面不以1打头的五位数,抬手揉了把脸。
先不说以她的普通家境根本背不起这样的包,说不定还要被霍语珂嘲讽是a货,就说秦意浓……秦意浓是什么意思突然送自己这么贵的包。
这就是作为金丝雀得到的宠爱吗
唐若遥把包包连带小票一块装回了包装袋,收进柜子里。
还回去伤了秦意浓的面子,背她是肯定不会背的,就让它这么永远待在黑暗里吧。
唐若遥压下了眼底的心疼。
真的好贵。
几万块,能买多少东西。
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太大了。唐若遥背对衣柜的方向侧躺着,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梦乡。
秦意浓半夜过来,果不其然瞧见小姑娘恬静的睡颜。
她伸手抚了抚唐若遥的眉毛,慢慢下滑到了嘴唇,按了按,又软又弹,她没有停下,而是将自己的食指缓缓探入了对方因为熟睡微启的檀口中轻轻拨弄。
触到湿滑柔软,秦意浓的眼神渐渐迷离。
唐若遥因呼吸不畅脸色更红,不舒服地呓语了两声,将她的食指推了出来,秦意浓如梦初醒,心跳没来由地骤然漏下一拍,她低头呆呆地看着自己泛着晶莹的指尖。
许久,她抬起手,慢慢将湿润的食指含入了自己的口中。
嘭的一声。
主卧的房门被用力带上。
睡梦中的唐若遥皱了皱眉头,再次沉沉睡去。
仓皇的身影在门外闪过。
秦意浓背抵着自己房间的门,心口重重地起伏,她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一下一下地深呼吸。
不到一分钟,她放下手,冲到盥洗室,打开水龙头,挤了一大泵的洗手液,揉搓出满手的泡沫,在水下不停地冲洗着自己的右手。
别想了,不要再想了。
水龙头依旧开着,白色泡沫已经冲洗干净,清澈的水流包裹住修长骨感的手指,凉水冲去了头脑里纷繁驳杂的思绪。
秦意浓长长地出了口气,彻底冷静下来了。
没事。
真的没事。
秦意浓关了水龙头。
她拿了客厅留下的那本书继续到房间里读,右手食指翻过一页,秦意浓视线扫过,神情闪过一丝不自在,换成左手翻页。
九月的风吹过枝头,有些花季晚的花悄悄地开了。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唐若遥起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果然又是衣衫不整。在这睡了这么久,唐若遥已经不能根据衣服来判断秦意浓来没来过了。
她自己睡相不佳,没人也会睡成这样。
唐若遥下地穿鞋,刚站起来走动一步,脚下不平地一硌,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只珍珠耳环——昨晚还是戴在秦意浓耳朵上的。
唐若遥:“!!!”
她果然来睡过自己!!!
唐若遥走到客厅沙发,将耳环送到穿着睡袍的女人跟前,恭顺道:“你的耳环。”
秦意浓神色淡淡,道:“放茶几上吧。”
她在看纪录片,一般这时候她都不爱说话。
唐若遥乐得不和她讲话,将耳环放下后自己去厨房做早餐。
秦意浓继续看了一段,注意力足够集中,没有被唐若遥转移的迹象,她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关菡在唐若遥吃完之前就上门了,提前换好衣服的秦意浓和她一起出了门。
房子里只余下唐若遥,唐若遥三下五除二把面条吸溜完——刚刚秦意浓在,她都不敢发出声音,丢进了厨房的洗碗机里。
嗯,洗碗机是个好东西,以后自己有了房子也要买一个。
年轻人对未来总是有无限的想象,哪怕她现在寄人篱下,连人格都不是独立的,她依旧心存希望。
今天周日。
唐若遥打算回学校找室友补一下之前落下一周的功课,谁知刚一进宿舍门,就被文殊娴和崔佳人一人按住一边肩膀,押在了椅子里。
文殊娴:“说,从实招来,是不是有情况!”
唐若遥满脑袋问号:“……什么情况”
崔佳人:“你昨晚去找谁了”
唐若遥瞳孔骤缩。
她们知道了
心,前所未有地恐慌。
她们会怎么看待自己传言432的霍语珂大一就傍上了金主,一跃枝头,暑假就演电影女二了,所以才越发嚣张跋扈,文殊娴三天两头把她拉出来骂一通,现在的自己和她有什么区别
她唇色发白。
文殊娴语气轻松,戳她胳膊,促狭道:“什么朋友,是男朋友吧!”
崔佳人:“对!不够意思,交男朋友不告诉我们!”
唐若遥脸色缓和。
原来是这样。
她咽了咽由于过度紧张而干涩的喉咙,扯出一抹笑容,道:“真没交男朋友。”
文殊娴说:“我不信!”
唐若遥发誓道:“我要是真的交了男朋友不告诉你们,就让我这辈子孤独终老。”
这誓发得太狠了。
文殊娴松开她,撇了撇嘴,道:“亏得我们讨论一晚上,白激动了。”
崔佳人说:“我们都想好见面的时候要怎么刁难他了,这下倒好,计划破产。”
唐若遥祸水东引:“可以给小文用。”
“我才不要!”文殊娴立马道,“给老傅吧,老傅长得比我好看,肯定比我早脱单。”
傅瑜君说:“我不交男朋友。”说音刚落,她掩饰性地咳了咳,道,“我们还这么年轻,事业要紧。”
文殊娴深以为然。
崔佳人这个唯一有男朋友的立刻成了众矢之的,又是一阵打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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