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 甄好也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先是靖王在上元节遇到了刺客, 而后又是皇上在宫中遇到了刺客, 两次遇袭,所幸前一回有甄好帮忙,后一回有裴慎帮忙, 两人才没出什么事情。在靖王把刺客之事禀报给皇上之后, 皇上下令彻查此事,靖王领命, 心中还憋着一股被裴慎坑了的气, 调查起来自然也是毫不手软。
他没留手, 就从自己常去的那个青楼调查,果然抓出了不少人,那些贼人躲避不及, 便心生报复, 跟踪靖王数日, 才找到了这么一个甄好。
那日在靖王府门口, 她与靖王姿态亲昵,而后靖王府又数次派人照顾如意阁的生意, 又看甄好面容姣好,那些刺客便以为她是靖王养在外面的小情人。这才让甄好遭了这无妄之灾。
听罢全部,联想完前因后果, 裴慎只觉心中气血翻涌, 他勉强将愤怒的情绪按下, 等到了甄好面前时, 便是低眉顺目,满脸愧疚“甄姑娘,都怪我。”
甄好觉得好笑“又与你有什么关系说起来,你也是遭遇了这刺客的袭击,我们俩的运气都不怎么好。”
“若是我早些将刺客抓到,甄姑娘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裴慎愈发愧疚“我受伤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连累甄姑娘。”
“是呀是呀。”裴淳在一旁附和“都是我哥的错,嫂嫂,你千万别放过他。”
甄父眉头皱起,满脸唏嘘“这好端端的,怎么还能出了这种事情,运气也实在是太不好了一些,阿好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裴慎头低得更低“我会好好补偿甄姑娘的。”
甄好哭笑不得。
若是换做平时,她还能好好安慰裴慎一番,可刚受了伤,流了那么多血,她有心无力,只能虚弱应下,心里却没在意。
她没在意,裴慎却放在了心上,比枝儿伺候的还积极。
甄好刚回到屋子里躺下歇息没多久,裴慎便端着托盘来敲门,托盘上盛着一盅汤。
“甄姑娘,快来趁热喝了。”裴慎说“这是先前皇上赏给我的补药,最是补气血,你要多喝点。”
甄好哑然。
“你身上还有伤呢。”
“我没什么大碍,已经快好了。”裴慎顿了顿,想起来什么,又连忙补充道“也,也没那么快好。”
“”
“可这是皇上赏给你的”
甄好还有些犹豫,可裴慎却不由分说的端着汤盅递到了她的面前,见她伤到了肩膀,不好用手,干脆便自己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她的唇边。
甄好无奈,只能伸头一勺一勺喝了。等她喝完,裴慎又殷勤地递来帕子,甄好连忙接过,自己擦了擦唇角。
裴慎又高兴地端起托盘,道“甄姑娘累了吧我去打水来,甄姑娘等等再歇息。”
“哎,你”甄好还想叫住他,可裴慎已经动作迅速地端起托盘走了出去。
枝儿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外,刚想往屋子里走,又被姑爷一个眼神瞪住,她无语地看着自家姑爷把托盘塞入自己手中,而后又冲进屋子里端出铜盆,兴冲冲地去打了热水回来。
枝儿站在原地,听着屋子里小姐叫了自己好几声,想来想去,在姑爷陡然变得锐利的视线之中,硬着头皮跑了出去。
裴慎端着铜盆进去,伺候着甄好擦了脸和手脚,也没忘记帮他盖好被子。临出门前,他吹了蜡烛,还不忘叮嘱道“甄姑娘,我就在隔壁,你若是有事,喊我一声,我就跑过来了。”
甄好无语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她很快发觉,裴慎这还不是一时兴起,是当真是打从心底觉得愧疚,第二日第三日,也是一大早就过来伺候她,若不是裴慎还要去翰林院,恐怕是要时时刻刻都跟在她的身边。
甄好受了伤,外面的刺客还没抓到,还不知道有多危险,铺子里也不好再去,索性这些日子里连那些登门的生意也不做了,铺子里平日的生意还有裴慎看着,倒也没出什么事情。就连夜里头,从铺子里拿回来的账本,也是裴慎帮她看。
甄好心中还觉得稀奇。
裴慎何时这么低声下气地伺候过她
她平日里身体好,无病无灾,再加上身边也不缺伺候的人,上辈子生了病,裴慎也只是过来看她的次数比平时多,可却没如今这么殷勤,连枝儿也偷偷说,姑爷做事比她还要顺手。
若是让外人知道,堂堂首辅在家中是这么伺候人的,恐怕是会让人惊掉下巴。
裴慎却是义正言辞“是我连累了甄姑 娘,还让甄姑娘受了伤,我照顾甄姑娘,是我的分内之事,枝儿她手脚粗笨,甄姑娘已经有伤在身,若是让甄姑娘再伤上加伤,该如何是好”
枝儿在一旁瞪圆了眼睛。
甄好也无奈道“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那就是甄姑娘不了解我。”裴慎十分自然地接道“我向来都是如此,我想要对甄姑娘好,照顾甄姑娘自然也是我应当做的,甄姑娘可别又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他说着,语气又有些酸溜溜的“我虽不知甄姑娘把我当成了谁,可既然不是同一个人,那到底是有些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