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膺笑道“陛下洪福齐天,天子自有天佑,臣夫妇不过从旁相助罢了,何敢当陛下相谢。”
这对夫妻态度倒是一般无二,叫景耀帝不由一笑“你们这可真是妇唱夫随,哈哈哈哈”
岳欣然微微一礼,并不多言。
君臣相叙相得间,忽闻肃水下游传来隐约的悠长号角声,景耀帝转身看去登时眉头一跳,陆膺落后他半个身位,却是神情不变。
景耀帝转头看他,陆膺解释道“陛下,此乃北狄大军集结追击的号角,一声号角便是一支万人铁骑集结。”
这号角取自北狄龙台山下神牛、祭天之后斩下的牛角,洁白如玉,号声浑厚悠长,十分容易辨认,在北狄大军中,这神牛号的地位仅在北狄可汗代代相传的那一只龙角号之下。
那号角长长响罢,竟不多时又再响起,景耀帝心道,两万铁骑,北狄人为了抓他,当真是舍得下本,竟派两万铁骑涉险直犯魏土,要知道,整个北狄,恐怕也不过十万铁骑而已
便在此时,第三声长长号角竟在此时响起
三万铁骑
场中许多人听懂了陆膺的解释,皆是勃然变色,黄都官忍不住问道“陆将军,您麾下有多少人”
景耀帝也看着陆膺,他向景耀帝一礼,恭敬答道“启禀陛下,臣麾下三千弟兄,几乎皆在此地。”
黄都官等人不由面色难看,三千
要叫岳欣然来看,大漠茫茫,没有后勤、没有补给、没有任何一国为依仗,只靠他们自己保全一支三千人的重骑,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也不知陆膺到底是怎生做到的。
可这不能改变一个事实,三千对三万,那是十倍之差当数量差到这般地步,再如何精锐,要赢得战局也是绝无可能。
景耀帝不由再度看向陆膺,不待他开口询问,第四声号角竟在遥远之处再度传来
即使以帝王城府,景耀帝的面孔亦难免一沉,余人更是神情惊惶,若非景耀帝在此,他们定然已经上马奔逃北狄人这是疯了四万铁骑,那是足以发动一次入侵亭州腹地的大战兵力
为抓景耀帝,他们竟是倾了小半国力
可景耀帝很快就沉住了气,因为在他面前,听罢四声万骑集结的号角,陆膺的神情认真凝重,却没有太多意外慌乱之色。
景耀帝沉声问道“陆膺,北狄兵力十倍于尔,可有应对之道”
陆膺答道“陛下,臣此来正是因为探知了北狄大军动向。”他顿了顿道“若陛下允臣出战,臣定不负陛下之命”
虚张声势还有胸有成竹,景耀帝阅人无数,绝不会混淆。
景耀帝喜他这派从容自信的风度神采,大战在即,却不禁笑道“好难怪你媳妇说你在草原苦心经略三载便叫朕见识见识凤起公子的大漠风采罢”
陆膺忍不住再看了神情从容的岳欣然一眼,她早在陛下面前为自己转寰过了方才陛下这般大度,轻易不再计较,怕也有她的缘故
千思万念再度涌上心头,却被陆膺强行按捺下去,他不敢再看岳欣然,战前分神实是为帅大忌。
陆膺向景耀帝一礼“臣陆膺斗胆请陛下移驾观战”
时近正午,陆膺一身赤金重甲烈烈燃烧着炽金光芒,更衬得他身材高大英武,恍如天上武神来到人间,年少时的潇洒不羁皆在此时化为沉锐锋芒,不论是此刻眼前大将,还是那“观战”二字,哪怕北狄大军浩浩荡荡的逼近,景耀帝胸中亦生出北巡以来、从来没有过的满腔豪情“准”
三千黄金骑拥着景耀帝与陆膺南面呼啸而去,而他们身后,北狄大军浩浩荡荡列阵而至,天边卷起漫漫烟尘遮天蔽日,四万铁骑直如铺天盖地的黑色潮水,瞬间淹没肃水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