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有了香榭。果然如颜思诺所料想的,一个美丽而神秘的女老板,惊世骇俗的言论、格格不入的想法、无与伦比的才华,果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男人对女人产生好奇的时候,基本上就注定了沦陷。无论是被抢了生意却反过来被她吸引的顾家少爷,还是原本看不起她最终却对她心悦诚服的刺史厉大人,又或者是曾经质疑过她却反被她的“文采”所打动的扬州才子,颜思诺很好地把握着尺度。
她在心里将这些人分作三六九等,然而面上却一概以友相称,毕竟或多或少,这些人未来都用得上,自然不好太明显地将人得罪了。
然而从中选择一个人做夫君,颜思诺是不满意的,最有权势的自然是厉家,然而厉大人年过半百,最受厉大人重视的长子厉凡景参军未归,二公子厉凡阳只能依靠家族蒙荫混日子,三公子厉凡昱年岁太小,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剩下的人里,顾时瑞是顾家独子,未来万贯家财都是他的,若是放在现代也是个钻石王老五,就算他娶了妻,她也会想办法上位,可惜这年头,商户地位低下,颜思诺只能以不愿为妾为由拒绝了他,反倒让他更家高看。
至于什么扬州才子、镖局少主,都差强人意,颜思诺心中总是想再等一等,却依旧与这些人都保持着良好关系,当然,她也料想到,一定会有人来找她麻烦。可是她问心无愧,她与那些人,只是朋友而已。
“不知夫人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颜思诺淡然地笑着,“我开这家店,卖的是胭脂水粉,夫人有何不满?”
皎月笑,打着为女性服务的名义,背后却打探着她们背后男人的财力与地位,颜思诺啊颜思诺,你可真有本事。
皎月讽刺的目光太过明显,颜思诺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一些。若是来找茬的,她也不怕。
颜思诺用一首改编后的《江城子?密州出猎》,一句“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道尽扬州刺史厉大人不甘服老的怅然,顺利让厉大人将她引为知己。
有扬州刺史保驾护航,如今的颜思诺,几乎可以在扬州横着走。她已然是扬州上流社会的常客,谁敢在她这里找麻烦,岂不是自寻死路?
皎月看到颜思诺毫无惧怕的模样,微微摇了摇头,有野心不是坏事,但是认为全天下只有她是聪明人,这就容易出事了。
“我家夫君,为了老板娘,这一个多月早出晚归,连家中两个孩子都顾不上看一眼,老板娘,能否请你发发善心,就当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让我家夫君下楼回家呢?”
皎月面不改色,语气冷淡,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周围的人都听个清楚,瞬间,皎月和颜思诺四周静默了一瞬,紧接着若有若无的目光就都投在了颜思诺身上。
什么?这颜老板竟然是这样的人?
在这讲究三从四德的年代,颜思诺若只是做脂粉生意,虽然有些出格,但是与其他人又有何干系?然而她若真是勾引有妇之夫,这就触及多数女子的神经了,谁知道下一个被她勾走的,会不会是自己的夫君呢?
颜思诺自然也知道这点,她的香榭到底是做女子生意的,若是被所有女子当做仇敌,她还怎么做生意啊?这么一想,她当即肃然了脸,正义凛然地看着皎月:“这位夫人怕是误会了什么吧?我连您的夫君是哪位都不知道呢。您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皎月嘴角勾起讽刺的笑,目光看向二楼:“颜老板,您这铺子,还是我夫君送给您的呢,您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呢?”
什么?!此女竟是顾少爷的夫人?!颜思诺满心震惊,顾时瑞不是说他的夫人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吗?这般皓若秋水的女子,都上不得台面的话,这世上还有几个女子上得了台面?更过分的是,此女子巧言善辩,令她落得如此难堪境地,哪里是他所说的木讷寡言?!
颜思诺面色微变,招手让身边的侍女去把顾时瑞请下来。此事,她还不能私下处理,必须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个结论,否则,不用等到明日,关于她的流言就会传遍扬州城!
若是背负了这般不堪的名声,日后她还如何嫁入豪门?!
顾时瑞被侍女请了下来,他身后,厉凡阳等人也跟了下来。究竟发生何事?男人们脸上都写着困惑和抑制不住的八卦。
这么些俊秀青年一露面,一楼那些女客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颜思诺勾搭有妇之夫的事,好像也更让人确信了点。
“怎么了?”顾时瑞下楼,刚问了一句话,便看到一张有些熟悉……又让他觉得陌生的脸。
熟悉的是,这红衣女子,怎么与他那个寻死觅活的妻子那么像?陌生的是,分明是相似的脸,神韵与气质却截然不同,以前的陆青娘怯懦畏缩,而皎月……压根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皎月看到顾时瑞,扯起嘴角,不由地流露出几分蔑视。就这样一个男人,原主竟然将自己的一生寄希望于这样一个男人身上?
“你……你怎么在这里?”顾时瑞恍惚了一会后,终于确定眼前这冷艳傲然的女子,真的是他的妻子陆青娘!
皎月看向顾时瑞,淡淡开口:“夫君,你若是喜欢颜姑娘,纳了也就是了,我又不会拦着,何必这样躲躲藏藏呢?”
皎月三言两语,令顾时瑞身后几个男子全都面色一变,颜思诺更是脸色涨红,一脸羞愤:“顾夫人,我与顾少爷只是朋友,您为何这般侮辱我?”
顾时瑞听到她否认,脸上流露出几分失望,但是转念又想,自己怎么能让陆青娘如此侮辱思诺呢?这么想着,顾时瑞也当即否认:“你别成日胡思乱想!我与思诺只是……只是朋友而已!”
皎月轻笑,面上赞同,眼神中却满是嘲讽:“哦,原来是朋友之情,看来是我误解了。夫君,你也不要怪我误会,我听人说,你把家里的铺子随意送给了颜姑娘。我还以为,能心安理得地收下这么大的铺子,颜姑娘与你……哎,原来朋友之间,也可以这样啊。”
皎月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误会,可是暗里的意思,分明是更加踩实了顾时瑞与颜思诺关系不一般。
顾时瑞看着颜思诺通红的眼睛,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心疼的是颜思诺,愤怒的是皎月。
这个女人今日到底怎么了?!她不是不同意和离吗?今天闹这么一场,虽然如顾时瑞所愿,将他与思诺的关系半公开了,但是他又不忍心让思诺背着这样不堪的名声,他要解决了陆青娘这个麻烦以后,再名正言顺地迎娶思诺!
“回去!”顾时瑞上前想要拉扯皎月,皎月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之时,竟撞进一个坚硬的怀抱。
皎月诧异地回头,恰好对上一双黝黑而沉寂的眸子。皎月微讶,此人,满身血气,一身威压,活似阎王。扬州城何时有了这样一位人物?
来人,正是秦铮。
方才,秦铮在茶楼看到皎月进了“香榭”,当即便下了楼。他原以为她是香榭的老板,走到门口却听到她与颜思诺的对话,这才知道,原来她是来抓?奸的!
竟然已经嫁人了!秦铮一个粗矿的汉子,哪里会注意到皎月的头发是什么样,得知她竟已经成亲,心里不免失望。正想走,却又听到她伶牙俐齿地将她那个小白脸丈夫与老板娘怼得哑口无言。
还真是只呛口小辣椒啊,秦铮心里又起了兴味,在边关待久了,京城里那些走两步路就娇喘吁吁的女人,秦铮是见了就头大。还是这样能言善辩的看着舒服。
正想着,秦铮便见那小白脸竟上前来抓她,她往后一退,差点摔倒,秦铮本能动作地往前几步,“砰”地一下抱了个满怀。唔,身材也够辣的。
皎月连忙从他怀里退出,秦铮有些失望地舔了下唇,痞笑一声,满场这么多人,他却只看着皎月一人,眸中闪着耀眼的光:“哎,咱们也交个朋友吧,要多少铺子,我送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