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内最繁华的大街上, “香榭”最新、最大的分店在今日开张。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 颜思诺在万众瞩目中揭开了盖在招牌上的红布,唰啦一下, 露出牌匾上金光闪闪的“香榭”二字。
这牌匾,乃扬州刺史厉大人亲自提笔, 就冲这两个字,今日来捧场的人就少不了。
更何况,“香榭”老板娘颜思诺,是何等的交友广泛以及心思巧妙。她竟想出什么剪彩仪式,几乎扬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为她造势助威。
这其中,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厉大人家的公子厉凡阳。据说,
厉大人本是要亲自前来的,但是因为京城有一位大人物要来扬州,厉大人必须前去接待,这才派了自己的公子来为颜思诺撑腰。而颜思诺与厉公子谈笑风生的模样,
更是验证了她与厉大人一家关系甚笃的传言。
有了厉公子在场, 其余人便都显出几分黯然失色。顾时瑞看着正在为厉凡阳介绍这家“香榭”分店的颜思诺,
眼神中流露出无法掩藏的嫉妒与痴迷。她永远都是这样闪闪发光,给人想象不到的惊喜和意外,令人不受控制地被她吸引。
对她心动的男子,绝不只有自己一个。顾时瑞看了一眼传言中高不可攀的厉公子, 此时在她面前, 分明好说话得很。再看一眼周围,无论是有才子之称的年轻书生,
还是素有侠名的镖局少主,平时在外人面前,哪个不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呢?可是今日,却都心甘情愿来为她站台。
顾时瑞一个商户之子,哪怕他爹算得上是扬州数一数二的富商,家里的钱都够砸死在场所有的人,然而士农工商,商户终究是排在最后一等。
顾时瑞表面虽然表现得十分不在意,然而心中是有几分介意和自卑的。尤其是看到心上人与厉凡阳如此热络地侃侃而谈,心中更是酸得很,却又没资格说什么,甚至于忍不住庆幸,还好思诺从不以身份论人。在她心中……自己与那些人是一样的,甚至还要重要一些。
顾时瑞想起颜思诺曾与自己大谈商业之道,惊喜地称自己为知己,心中忍不住暗暗窃喜,自己和思诺,比之那些人,更多了一层身份上的相似与关系上的共通。
就像此次“香榭”开分店,思诺为了店面的问题发愁。这扬州城内最繁华的街上,店面一向是有市无价,即使有钱也很难买到或是租到。顾时瑞得知她的烦忧后,就将顾家在这条街上的一个铺面送给了她。
想起思诺看到那张地契时的惊喜,顾时瑞心中便涌起一股豪迈之情,在商业上,唯独他能够源源不断地给予思诺帮助,唯独他能与她拥有那么多共同的理念,唯独他能够永远支持她做自己想做的事……
正想着,顾时瑞忽然听到心中渴盼的女声在喊自己。
“时瑞,过来一下。”顾时瑞一抬头,便看到颜思诺正向自己招手,她身边的厉凡阳正审视地看着自己。顾时瑞本能地挺起胸膛,告诉自己,就算厉凡阳是刺史之子,那也不算什么。在思诺心中,并不会因为他是高官之中就高看他一眼的。
“思诺,叫我什么事?”顾时瑞故作淡定地走到二人跟前,亲密地叫出颜思诺的闺名。这是颜思诺亲口与他说的,朋友之间不用客套,直呼其名才能显得亲切。此时,顾时瑞就是故意的,他得让厉凡阳知道,自己可不只是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子,在思诺面前,自己与他是平等的。
厉凡阳果然微微蹙眉,显然有些意外颜思诺与顾时瑞之间的亲近,但是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用
疑惑的目光看向颜思诺,似乎在问,叫此人过来所为何事?
颜思诺微微一笑,对厉凡阳介绍顾时瑞:“阿阳,这就是我与你说的好朋友时瑞。这家店铺,便是他所赠,我实在受之有愧,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就是一间小小的店铺吗?”厉凡阳不以为意,这么小小的馈赠,也值得她这么高兴吗?到底是女子,在生意场上举步维艰,看来他得回家后跟父亲说一声,该打招呼的地方,都要替思诺安排妥当。
顾时瑞听到厉凡阳的话,面色微变,但是很快就掩饰过去。呵,这些有权有势的官家子弟,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空口说白话,也好意思?
厉凡阳似乎看出了顾时瑞眼神中的意思,低头看着一脸感激之情的颜思诺,心中不爽更甚,当即就不屑地嗤笑一声:“不就是一个店铺吗?回头我送你两个就是了。”
虽说朝廷规定官不可与民争利,明面上官员都不可从商,然而就凭那点俸禄和孝敬,又怎么养得活手下那么多人?所以,众官员总是以这样或那样的形式,让族中子弟或是手下人员经营一些产业,如扬州刺史这样的地方长官,当地的商户们也或多或少会有些孝敬,两个店铺,对于厉家来说,确实不值一提。
顾时瑞面色更加僵硬,这厉凡阳……是故意跟他对着干吗?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认输,顾时瑞蹙眉片刻,不知想起什么,突然扬眉道:“既然厉公子这么热心,思诺你还不快谢谢厉公子?”
呵,这厉家可不只有厉凡阳一个儿子,他习武不如大哥厉凡景,念书不如弟弟厉凡昱,如今只是被厉大人带在身边处理些杂务,开口就送两个铺子,说不定只是嘴上说说。顾时瑞就是要激得他把这海口变成铁齿铜牙说下的诺言。到时候他要是做不到……呵呵,他也别再有脸凑到思诺跟前了。
顾时瑞暗自得意地看了厉凡阳一眼,再次激他:“厉公子一诺千金,思诺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颜思诺一脸为难:“这……这不好吧?无功不受禄,我还欠着时瑞你,怎么又能欠阿阳呢?”
“有什么欠不欠的?我和你之间,还要算得那么清楚吗?”厉凡阳果真就上当,板上钉钉地将这事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