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与裴斐对坐下棋。
终于过完了折腾人的端午,全城狂欢曲江畔, 没出什么踩踏挤伤的大岔子, 御驾安安稳稳地出来安安稳稳地回去,外藩和各地送礼上京的使者这两日也开始离京了, 京兆府终于结束了人人留值的日子。
林晏正常过休沐, 裴斐便又来林宅蹭吃蹭喝。
不过半个时辰, 裴斐便掷子认了输, 拉过隐囊歪在榻上,漂亮的眉眼间隐见郁色。
林晏自收拾棋子棋盘。
突然裴斐看林晏袖中有彩色丝线闪过, 像是长命缕的样子,不禁笑道:“可见是简在帝心的,圣人连个长命缕也想着你。”
林晏若无其事地把袖子往下遮一遮,“这条却不是圣人所赐。”
“太夫人给你系上的”虽然五月间戴这个的同僚颇多, 但知道林晏惯常不爱戴这些东西, 裴斐才有此问。
“不是。”
裴斐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该不会是”可以啊,都已经互送定情礼物了想到自己与福慧长公主的孽缘,裴斐羡慕得紧,怎么安然就这样好狗命仕途情路皆顺遂得很。
“你莫要想多,不是你想的那样。”林晏抿抿嘴解释。
裴斐挑眉,“不是沈小娘子送的”
林晏把棋子罐盖好,“长公主的事你要想好, 京兆监察舆情的最近多有提及。”
端午曲江游宴,福慧长公主与一个青年官员同车而归的事, 被传得有鼻子有眼,香艳无比。
裴斐解释:“端午那日的事,不是大家说的那样”刚说了一半儿,又哑然失笑,然后便幽幽地叹一口气,这多像刚才安然说的话,看来人人皆有苦衷啊。
裴斐语重心长地道:“若是瞧准了,便莫要错过。你能看见沈小娘子的好,别人自然也能看见。若被别个捷足先登了,明明彼此有情却要错过”裴斐幽幽地叹一口气。
林晏把棋放好,回榻上趺坐,双手相握放在腿上,右手食指和中指探入左袖抚摸长命缕上的绳结这是最近新养成的习惯。
裴斐知道他脾气秉性,以为他不会回答,过了半晌,却听他道:“总要确定了她的心意才好。”
裴斐:“”
饶是裴斐为情所苦,也被逗笑了,“你竟然还没确定人家心意你林安然也有患得患失的时候早年在河东,便有多少女郎托人给你送华胜的后来你外任,还有在这京里,想来也不少吧你这闺秀仕女们的梦中人,居然”
裴斐觉得,这沈小娘子着实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让安然惦记着也就罢了,看这样子,似并不多么惦记安然
独苦不如众苦,裴斐此时恨不得放声大笑,哈哈,你林安然也有今日
两人少年相识的好友,林晏知道他想什么,抿抿嘴看他一眼,想了想,自己也笑了。
裴斐虽不羁,但眼色还是有的,下午林晏去沈记吃点心的时候,虽心里痒痒得很,还是忍着没有跟去。
林晏一进门,便看见沈小娘子与一位年轻郎君相谈甚欢,沈小娘子眯着笑眼,神情愉悦,像赚了多少银子的样子,脑子里突然闪现出裴斐的提醒来。
沈韶光可不就是赚了不少银子嘛
几次摆摊儿曲江,又有探花郎帮着当形象大使,着实把花糕卖出了点儿名头。当时有人说比东西市有名的糕作坊做的糕还要好,沈韶光只当是见面的顺嘴人情,却没想到真有人说给人家糕作坊听,这不,人家少东家就找过来了吗
这人还真就姓邵,名杰,字英贤,家里开着长安城最有名的花糕铺子桂香园。桂香园做花糕已经延续一百多年,之前圆觉师太曾提到,东市有家糕作坊,主人因花糕做得好入赀为员外官,人称花糕员外的,便是这位邵郎君祖父。
如今邵家铺开的产业不少,早已不指望着花糕养家,但这毕竟是祖宗基业,嫡枝正脉的子弟成年后都要先去花糕作坊待一阵子。
邵杰这阵子便在花糕作坊待着呢。听两个客人说曲江边有花糕做得极好,但平时找不到,只节庆时候才有,后来又听说是崇贤坊一家沈记酒肆在那里摆的摊子,邵杰今日来崇贤坊访友,便想起这沈记来,故而上门探访。
小酒肆不大,但里里外外都透着干净精神,邵杰看看墙上的画和小摆设,觉得这家铺子能做出好花糕不奇怪。
及至见了女主人,又吃了几种花糕,喝了一壶冰镇酸梅饮,邵杰便做了决定。
“既是东市桂香园邵家的郎君,如何看得上敝店的糕方子”沈韶光笑问。
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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