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趣。”贺至元觉得脸上发痒,便把浸过水的帕巾覆在脸上,是以话语有些瓮声瓮气。
“他意图何在?”贺至元忽然想到严老太寿辰那天,白理在戏台边的举动,不由得攥紧双手。
“目前不知,看他的行为,似乎只是一时兴起,随心而动。”康伯思忖片刻,才答道。
“他最好是,”贺至元又道,“康伯,找人去敲打一番,免得有些人拎不清。”
说完,他便沉进水里,只余先前的帕巾浮在水面上。
寅时一刻刚过,天色微亮之时,一个身影又借着墙边树木的遮蔽,跳进相府,沿着偏僻处,回了护卫的住所。
宜淑睡了个好觉,等她下楼用过早膳后,就见宋维渊身边的阿福候在门外。
“阿福,有什么事,进来说吧。”宜淑唤道。
阿福进了小楼,先是行礼问好,然后便从袖中掏出一页纸,递给了宜淑。
“大小姐,二少爷说,您看过这页纸,就明白了。”
宜淑展开宣纸,就见宋维渊写着计划后天出行,但理由却是,以她的名义为苗思真祈福,由他陪伴。信的最后还提到由两人轻装简行,宜淑思索半晌,觉得可行,便让阿福回去复命了。
考虑到如今自己的处境,宜淑觉得应该去向宋长闻报备一下,毕竟是出府做善事,料想他应该不会反对。更何况,此行虽然不能大张旗鼓,但随从人员是要带一些的。
然而,宜淑没想到的是,当她到书房,把此事告诉宋长闻的时候,遭到了坚定的拒绝。
“爹爹,这次是二哥陪我出去,又不是我一个人瞎跑,再说还有府上的护卫,不会出事的。”宜淑试图说服宋长闻。
“淑儿还是安稳待在府里吧,”宋长闻说得客气,但态度不容拒绝,“自从你回来以后,相府周围总是有些人以一副四处闲逛的样子出现,甚至还有的躲在树上。”
宜淑一愣,难道这就是以前所说的狗仔?她真的出名到都有狗仔来相府盯人了?
“爹爹担心你的安全,所以是不会同意让你出府的。”宋长闻并不在意宜淑的愣神,继续说道。
“好吧。”宜淑勉强应下,心里却有点着急,难道要让宋维渊一个人去找那个婆子?
在离开前厅以后,宜淑就去了西院。当时宋维渊正在练字,见宜淑急匆匆地赶来,忙放下笔,“淑妹怎么了?”
“二哥,我把我们出府的事跟爹爹说了,他不同意。”宜淑抚了抚胸口,回道。
“爹爹也是为你着想,算了,要不你留在府里,我自己去找。”
“二哥还是带我去吧,万一你一人搞不定那个婆子呢。”宜淑皱眉,反正她已经见过宣王了,也没出什么大事,再说这次还有宋维渊在,她怕什么?
“淑妹一个未及笄的女儿家,我搞不定的话,你就能搞定吗?”宋维渊笑得开怀,但却没有恶意。
“这……”宜淑觉得是这个理,“那二哥一定早去早回。”
“放心,这样我明天上午动身,考虑到冒山的路程,事情顺利的话,后天下午也就回来了。”
“好,那到时我来书房等二哥。”
宋维渊点头,送宜淑出了书房。宜淑站在院子里,望着路上来往的丫头,突然想去看看冯初月。
她跟在几个丫环身后,到了西边的厢房,她见几个丫头推门进去,并没有跟上去,反倒是站在门外,准备敲门。
有个丫头眼尖,转身时瞥到她,便出声问道:“敢问小姐是哪位?”
“相府新回来不久的大小姐。”宜淑自我介绍道。
“见过大小姐。”几个丫头行了礼,方才那个眼尖的丫头又问:“小姐到这边来,是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想来看看表小姐,不知道方不方便。”
“请大小姐稍等,我去请示一下。”说着,几个丫头进了屋子。
不多时,有丫头来请宜淑进门,宜淑便踏进了这间同苗思真装饰格局一模一样的房屋。
宜淑跟着丫头来到内室,就见冯初月一脸憔悴地靠坐在床头。
“见过大小姐。”冯初月笑得有些苍白。
“表小姐身体状况如何?”宜淑坐在不远处的圆凳上,貌似关怀地问道。
“尚未完全康复。”冯初月话语中尽显哀戚。
“表小姐要注意放松心情,饮食上也要搭配调理好。”
“多谢大小姐提醒,初月铭记在心。”
“表小姐不必太在意,我只是好奇为何表小姐到现在还没康复,正好过来问候下罢了。”宜淑淡淡说道。
“病情来去,半点不由人,我倒是也想早点好起来,可惜只能天天躺在这里。”冯初月哀叹一声。
“要是还没什么起色,不如多找几位名医来诊视一番,这样表小姐或许能更快恢复。”
“大小姐说得有理,只是如今身在相府,若是添太多麻烦,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麻烦什么,表小姐不是一心想嫁给二哥么,只有快点好起来,才能办喜事呀,到时表小姐成了西院的主子之一,还谈什么麻不麻烦。”宜淑语气凉凉。
“大小姐何苦来打趣我,”冯初月苦笑道,“如今孩子没了,我同二少爷也没什么牵绊了,等我恢复了,会自请搬离相府。”
“苗老太太那边呢,表小姐如何应对?”
“我会劝说祖母,让她原谅表姐和二少爷。”
宜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这话说的,好像错都在苗思真和宋维渊,她冯初月清清白白一样。
“如何处理是表小姐自己的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希望你快些康复吧。”宜淑起身,同她告别,便往荀音阁走去。
她在小楼里等了两天,直到和宋维渊约定的那天下午,她才去了西院书房。
然而,一直等到夜色浓重,柳月西悬,也没见到宋维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