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婆,我能问个问题吗?”宜淑趁着休息喝茶的空当问道。
“小姐但说无妨。”宁婆恭谨地应道。
“侯府上,或者说整个扬城的官宦人家,对于把儿女送到乡下去这类事,都很抵触吗?”宜淑斟酌了下,才说道。
“这……”宁婆一时犹豫不定,“也并不全是这样,但总体上,家族越显赫,对待此事就越慎重。”
“可是当时是遍地战乱呀,送子女远离战火,好好生存下去,也是条良策。”宜淑又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有根基的家族,也大多有保全子嗣的办法。”宁婆谨慎地解释着,“小姐不必太过在意,终究出身是在那里摆着,规矩礼仪学好了,也不比本土长大的女儿差。”
“是这个理。”宜淑点头,看来要摆脱“乡下来的”名声,她只能更努力了。
这天暑热燥人,宜淑胃口不好,也没什么精神,几个婆子见她状态不佳,生怕宜淑生病,便让她休息半天。
快到傍晚时,宜淑走到院里,想散散心,结果就听到外面传来小孩子细细的哭声。她走到院门边一看,就见到严慕娴一个人蹲在地上哭,头也不抬。
宜淑四下看了看,便轻声唤道:“你是慕娴吧,怎么突然哭了呢。”
严慕娴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向宜淑,没有答话。
“不用怕我,来,跟姐姐说说,谁惹着你了。”宜淑走过去,把严慕娴拉了起来。
“玲娘给我编的草绳兔子,被存良抢走了,”严慕娴带着哭腔说道.
“存良就是三夫人的孩子吧。”宜淑猜测道。
严慕娴点头,愤愤地说道:“他八岁了,可讨人厌了,连下人养的狗都不待见他。”
“拿走就拿走,来,姐姐虽然不会编兔子,但是会讲故事。”宜淑见严慕娴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逗哄她。
“故事?”严慕娴好奇地盯着宜淑。
宜淑就把以前的童话换了个背景人物,讲给严慕娴听。
“姐姐,你知道好多故事啊。”等她讲到最后,严慕娴已经用崇拜的眼光看她了。
“你以后想听的话,就来找我。”宜淑爽快地应着。
“可是……”严慕娴一脸为难地回道,“夫人说不能来打扰你,还有那天……我不是故意嘲笑你的。”说着,她有些惭愧地低下头。
“我都没放在心上啦,”宜淑摸摸她的后脑勺,“是不是姑母不喜欢你们提起我的事?”
严慕娴点头,“我娘说,夫人性子要强,但有个侄女在外养大,一直让她十分介意,所以也不准我们说起你,总觉得是落了夫人的面子。”
宜淑扶额,想想当初宋珊素在相府,尤其是对何氏说的话,确实能看出她很不能理解宋长闻的做法。现在她主动请自己来侯府,大概也是希望她这个侄女能争气点,别给他们皇亲国戚的一家拖了后腿。
“没关系,我去跟宁婆说,让你来给我做示范,这样学得更快些,以前在相府的时候,都是你慕婉姐姐做给我看的。”
“这样……好吗?”严慕娴十分小心地觑着宜淑。
宜淑忽然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不同于严慕婉的嫡女身份,她是个庶女,来给相府正经的嫡小姐作示范,怕是有些于礼不合。
“你别担心,我去跟姑母说,”宜淑安慰她,“表姐应该是不会过来了,她毕竟年末要出嫁,怕是也有许多事要忙。”
见严慕娴点头,宜淑又道,“反正你也是闲着,不如过来陪我一起学。”
“那好,要是夫人同意了,我一定过来,府里也没人陪我玩,正好有姐姐在。”严慕娴念叨着。
等送严慕娴离开,宜淑便回了满园,把这件事说给宁婆听。宁婆听完,也觉得为难,又告诉了宋珊素。
许是宋珊素也觉得自己女儿没时间,再加上知道以严慕娴的性子,不会惹出什么祸来,便同意了。于是,比之以往,满园里热闹了不少。
这天晚饭后,宜淑坐在桌边发呆,就听到萍娘上前来说:“小姐,六月二十八是侯府老太太的六十寿辰,到时侯府会请不少客人,老爷也会来看小姐。”
“爹爹?”宜淑坐直身体,“确实好久没见他了,也不知道府里情况怎么样。”
“小姐放心,有老爷在,府里定是安然无事。”萍娘答道,“倒是那天侯府上客人多,小姐去给老太太祝寿,再见见老爷,就回满园休息吧。”
“好,我也不喜欢人多。”宜淑应道,“估计那天各府会有不少女眷过来,宁婆她们怕是也有的忙了。”
果然,到第二天时,宁婆就说因为老太太的寿辰,府上的人手要照顾各家贵人,让宜淑休息一天。幸好有严慕娴在,宜淑感觉这分外漫长的几天,还算多了点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