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绫惜站在一众武林正派人士之中,因是迎着风,衬的一袭白裙飘然似仙。
按说以她的年龄地位,本不该她站在这个为首的位置,可偏生她身份和立场决定,让她必须处在这个位置。
她面上冷霜一般,看着对面那一群魔教众。
“今日我等武林同盟同聚在此,目的便是为了讨伐魔教,匡扶正义,以正武林雄风。”
领头说话的自然是人群中最德高望重的那位。
众人随之应声,讨伐之声响彻山门。
“你这该入土的老东西,竟敢在我天绝教门前妄自称大,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整日满口仁义道德,倒真是有脸,我呸,你们他娘的算什么正义人士,不过是一群虚伪自大的跟风之流,今日你等敢犯我天绝教,那我必教尔等有来无回”
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男人,手抗一把大刀往前一放,一脸狰狞。
这人便是天绝教左右护法之一的右护法。
恶名直逼被人称为妖女的左护法阮潇潇。
可以说,天绝教的两位护法,都是江湖恶人榜排行靠前的人物,只是与喜好男色的阮潇潇不同,这位右护法,听闻更喜好杀人,专以嗜血为乐,且手上沾染的人命多不胜数。
那些一旦被他盯上,瞧不过眼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尽管他杀的人中有许多都是无恶不作,鱼肉乡民的恶霸。
但他杀人不眨眼的恶名,算是定下了。
人群中自然不乏有人认出他的身份,听得他的叫嚣,那领头之人倒也不恼,只道“区区魔教乌合之众,我等岂会怕你”
“倒不过,听闻你魔教有左右护法,你二人皆是恶事做尽,人人得而诛之,怎的今日却只见你一个,不见那妖女难不成,她是提前知晓了我等要来讨伐,吓得逃跑了不成”
一旁又有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附和道“那妖女淫辱了那么多男子,想来功夫定是极好的,怎知这右护法不是被她伺候舒服了,这才让她提前逃了,好捡回一条贱命。”
“放你娘的狗屁”
右护法当即眉毛一竖,脸色发黑。
他比阮潇潇大上许多,二人同在教主身边多年,也可说,阮潇潇是他看着一点点长大的,他可是在心底将她当做亲妹子一样照拂的,这会儿被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这样恶心侮辱,如何能不怒。
那说话的人被骂了却也不在乎,好似看他被气得黑脸是如何值得庆祝的事情一样,又不怕死地继续添油加醋道“哟,这么容易就恼了,莫不是被人说中了龌龊之事,恼羞成怒了吧。”
他刚一说完,又有人嘲笑道“说什么恼羞成怒,魔教中人从来都是不知廉耻,哪里会因此而羞恼。”
“就是,魔教之众本就是畜生不如,人人得而诛之。”
一时间,众人讥讽的话语不断,对面天绝教众被气的愤怒至极。
而唯有纪绫惜,从头至尾没有说一言,只是握着腰间的佩剑,目光却越过那一众魔教门徒,在找寻什么。
这时,一旁有人凑近前来,讨好她道。
“纪姑娘,待会儿我们攻进魔教,你可去捉那魔教妖女,令师叔说不准就是被她掳了去。”
闻言,纪绫惜只是目光轻然掠了那人一眼,却没有答话。
就在这时,忽听人群中传来一声痛苦的惊呼,随后倒下。
众人惊讶至极抬首望去,便见对面一着茶青色衣衫的男子踏轻功而来,不过片刻,便落在魔教众前。
那男子长发随意用木簪挽起,长身玉立,周身未见佩戴剑饰,抬眸,露出一张容色浅淡的脸。
却是抬手间,都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纪绫惜在看见男子的那一刻,握紧了腰间的佩剑,但面上仍旧一成不变。
男子目光随意一瞥,看向那倒下的男人,唇角轻启。
“哪里来的野狗在这乱吠,一张嘴,就是令人恶心的气味。”
他声音当真是好听极了,只是说出的话却又叫人眉头一皱。
而被他称作野狗的那个倒下的男人,分明就是先前对那魔教妖女出言不逊的人。
“敢问阁下是”
许是男子出场太过意外,以至于让人摸不清他的底细,未免多树一个敌人,自然还是先礼后兵。
但那些正派人士哪里知道,不单是他们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谁,便是站在后面的右护法也是一脸茫然地转向旁边的小喽啰。
“这人谁啊”
小喽啰到底是教中的八卦集中地,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了男子的身份,立时凑到到右护法耳前,低声道“若小的没看错,这位大概是左护法近来的新宠。”
右护法一听立马一脸了然。
“原来是潇潇房中的,看不出来,倒是个护食的。”
没错,他们口中的阮潇潇新宠,不是别人,正是陆殊。
不过他早前太过低调,以至于这会儿竟没人能认出他来。
当然,除了那些阅历浅的,同是从梨花宫里出来的纪绫惜是一眼便认出他来的。
纪绫惜此次下山,就是奉了宫主之命,来劝他回去的。
嗯,是劝,而不是找,更不是救。
因为陆殊的实力和底细,便是连她们宫主都摸不清,所以,除非是他自愿,否则根本没人能近得他的身,更别说越过层层守卫,将他从梨花宫掳走了。
这一切只说明一点。
那就是,他一定是自愿跟那人走的,而且,整件事情很有可能是他早就设计好的,可以说是蓄谋已久的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毕竟是被整个梨花宫当做祖宗一样供着的人,就这么消失了,身为宫主,自然还是要管的,就算是走个形式,也是要问上一问的。
若说身份,怕是她们宫主也要尊称他一声师叔的。
这样论起来,他可比她大了不止一辈,但她对外也不好说明他的身份,只得说是她的师叔。
纪绫惜今日跟着来,其实就是为了找他的。
原先只是猜测,这会儿既然已经见到人了,她倒也不急着上前,只是默默在一旁等着,想待眼前的事情结束后再去单独寻他。
这边面对询问,陆殊则是把手一指,正对着那个领头的中年男人,
“怎么,那姓丁的这么快就咽气了”
“如今剑山派就只剩下你这样的人了”
听他提及自家门派,又听他提到上任掌门,那领头的中年男人脸色一变。
“你到底是何人如何敢如此嚣张的侮辱我师兄”
“侮辱”
陆殊眉梢一挑“这样便是侮辱了”
“那看来你的承受能力还是不及你的师兄。”
“毕竟,他可是连中了我的毒,这么些年,也不敢提及来找我要解药。”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皆变。
谁人不知,那剑山派的丁掌门正是因为十几年前在随同顾盟主围追那屠了前任武林盟主满门的神医陆殊时,中了他下的毒,强撑许久,也终究没有熬过去,才丧命的。
不单是他,当时一同去的,除了顾盟主,所有人都没活过五年,不是当场毙命,就是苟延残喘许久后,一命呜呼。
至此,曾经被誉为天下第一神医的陆殊成了天绝魔教之外,武林中人人憎恶却又同样惧怕的一个存在。
但是,自从那一次之后,陆殊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
当年他年纪轻,随后隐退江湖,没人再见过他,因此,现在还能认出他模样的人当真是少之又少。
想不到今日竟然又在这里出现。
“你便是陆殊”
这下不止是剑山派掌门激动了,要知道,今日在场的这些武林正派,多多少少都是跟他有血海深仇的。
他们找了他这么久都没发现他的踪影。
而今日却在这里见到了他,看来,今日不单能围剿魔教,还能顺带一报血海深仇了,如此一来,自然是群情激奋。
“竟是魔头陆殊,看来上天助我等,今日必要将这些恶人铲除殆尽。”
此声一出,众人群起。
那声音竟是盖过先前要讨伐魔教之声。
陆殊在众人充满恨意的注视下,嘴角慢悠悠地噙了丝笑意。
“想杀我”
语气里带了丝意味深长。
“谁敢动他”
突然插入的女子声音听上去有些凌厉。
一袭红裙戴着面纱的女子落至陆殊身侧,抬手就勾住他的臂弯。
目光幽幽转向对面,轻哼道“有哪个不怕死的,可以上来动他一下试试,看看本姑奶奶的鞭子是不是吃素的。”
“妖女,你竟还敢出来。”
阮潇潇浑不在意。
“我为何不敢出来难不成野狗都撒泼到我家门口了,身为主人还不该出来教训畜生吗”
“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妖女,哼,任你如何逞口舌之快,今日也都别想逃掉。”
“你做下这么多丧尽天良的恶事,竟连顾少主都敢动,今日我等岂能饶你。”
“哟。”阮潇潇眉眼轻佻。
“那顾剑生是被我掳了来,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拿我如何。”
说话间飞身而起,一鞭子甩在了一人身上。
只听一声痛苦的哀嚎,被她鞭子打到的地方瞬时衣衫破裂,血痕顿起。
江湖上人人都知,魔教妖女阮潇潇使得一手好毒鞭,听闻她的鞭子上淬上了毒,每隔一段时日必要重新再浸一次,而且毒性极强,无药可解,若是谁不幸挨上一鞭子,不出三天,必定毒发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