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轻巧,像一阵风一样。
他只是笑“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乱说胡话。”
对她的话,却是只字不提。
卫莞闭上眼。
“谁知道呢。”
“似我这般样子,怕是不知道哪天就死了吧,反正这天底下,已经没人会管我的死活了。”
她的身边,本就只剩他一人。
可他早在很久之前,就把她抛下了。
他的气息倾覆而下,额头贴上她的。
“阿莞就会这般吓我。”
“明知道,我会很在意”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有温润印在她的眼睛上面,她身子一僵。
“乖乖睡吧,我就在这陪着你。”
“大人,这要如何处理”
夜风凛冽,宫墙一角,只有一盏灯笼微亮。
谢忱瞥了一眼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尸首,敛眸,眼都不眨一下,声音清淡,如二月里的湖水,虽然冰雪已融,却仍旧冰冷入骨。
“拖下去,丢入后山。”
后山,指的是宫城外倚靠的山脚。
原先也是供皇家打猎的林场,只是不知从何时起,那里变成了乱坟堆,皇宫里不知缘由死去的宫人全都被丢在那里,野狼野狗便经常光顾,丢过去的尸体没几天就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显然,他这般处理尸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望着被拖走的尸首,谢忱转身便离开了。
这天底下,想杀他的人太多了。
像这般蠢笨地直接混到他的眼皮底下刺杀他的,也算是独一个。
他原本还觉着这新来的小太监挺合心意的,倒是有些可惜了。
却也只是可惜。
除此以外,再无旁的。
谢忱去了昭阳宫。
并未像平常那样去看卫莞。
这会儿虽已夜深,但何贵妃的寝宫内却依旧亮着灯,她仍未入睡。
并非谢忱凑巧。
只是她每日都会等到很晚。
似乎就是在等他。
谢忱一来,昭阳宫里气氛都不一样了。
何贵妃刚刚洗浴完,身上穿着轻薄的寝衣卧于榻上,见到他,便将手递给他。
谢忱握住她的手,在她身后坐下。
她的一双手,保养得极好,细白柔软,十指丹蔻鲜艳。
他一根根手指揉捏过去,舒服的她眯起眼睛。
到底是伺候久了,他不用问就知道她喜好为何,表情微变,便知她想要什么。
揉捏完双手,他的手又移到她的双肩,轻柔下来,一路至腰。
纵是生过孩子,年岁不小,未到三十的何贵妃腰身依旧纤细不盈一握,只是到底是比不上少女一般。
他知晓她的腰后是如何敏感,无需用力,轻捏轻点,她便已喘息不已,她伏卧于榻上,侧首回看他。
面色绯红,眼角还氤氲了水汽。
“今晚可留下来”
她问话时,眼睛里带着些星星点点的光亮,似乎在期待些什么。
这个模样的她,恍若少女一般。
谢忱却收回手,站起身。
“时候不早了。”
“公主睡觉不太老实,臣得去看看她有没有踢被子。”
他这般没有遮掩,完全不将她看在眼中。
何贵妃坐起身,眉头皱起。
“谢忱,你当真将她看的如此重要”
“本宫难道连她的一半都比不上”
谢忱轻摇首,只道“并非比不上。”
“臣不过是个阉人,娘娘何须如此浪费心力,若是娘娘想要,臣可为娘娘挑选年轻力壮的少年来。”
却是变着法地叫她难堪。
“你”
何贵妃气结。
“好,好反正你本就是她的奴才,忠心事主本宫也是说不得的,只是你当初若是真的忠心,又怎会转投本宫这边,白白害的你那小心尖大病一场,倒还怪到本宫头上了。”
她本不愿表现的如此怨念,但求而不得对她而言,实在太过打击。
他这人,看似对什么都不太上心,可实际上,他的心才是最难得到的。
念及,她又觉得自己可笑。
怎的也同那个没脑子的卫莞一样,为了这么一个阉人上了心。
“娘娘可是忘了,臣当初来找您时,说过些什么。”他眉眼淡淡,语气不带喜怒。
何贵妃略一怔神,脑海中猛地想起什么,面色一时有些难看。
他们之间,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也谈不上什么背弃与否。
脸上的红晕彻底散去,她坐直了身子。
“本宫不曾忘记,也不会忘记。”
谢忱点头“娘娘记得,自然是好的。”
怕只怕,她自己先被迷了眼,早已忘记自己为了什么才坐到这个位置的。
“既如此,臣告退,娘娘早些安歇吧。”说着,他转身离去。
“谢忱。”
她叫住他,有些突兀。
他转过身等她的话。
“该本宫记得的,本宫绝不会忘,但你曾答应本宫的事,本宫也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本宫如今已经在这条路上不能回头了,若本宫的怀儿不能”
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
“娘娘放心。”
“臣既已保证过了,三皇子就一定会坐上那个位置。”
有他这一句话,何贵妃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瞬时舒了口气,心安定下来了。
“那便好”
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微微直起身子。
“和亲之事”
听她言及此,谢忱眼眸微黯。
“你莫不是要心软”
“此事,臣自有定夺。”
说着,他直接转身,瞬时离去。
何贵妃看着仍在轻微摆动的珠帘,沉下脸来。
看来,他怕是心软了。
她要不要,再逼他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 清明节,你们都出去踏青了么